这人的打扮,不像正道上的人。
“是担心她吗?”孟敬儒有些不放心,以前没见琮珠上学有这么大的阵仗啊。
翡翠点了点头:“孟大少爷,你还不知道啊?我们家大少爷没跟你说?去年十一月末的时候,我们家小姐晚上上课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黑道上的人拿了棍子砍刀……”
“琮珠没事罢?”孟敬儒大吃一惊,虽然方才已经见着方琮珠好端端的走在前边,可还是担忧不已:“是谁下的手?”
“我们家小姐福大命大,正好遇着同学开车经过,救了她,还有黎大哥来得及时,”翡翠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里还破相了呢!”
她转头看了一眼黎生:“黎大哥,我这里还明显不?”
黎生笑了起来:“比我眉骨上的疤可浅多了。”
“唉,黎大哥,你要好好保重啊,别和人家去打,毕竟吃亏是自己。”翡翠一副老妈妈的啰嗦语气:“能躲就躲,别去逞强。”
黎生摇了摇头:“翡翠,你不懂。”
混黑道的,谁不是拿性命在博前途?刀口舔血是常事,更别说现在他管着那个赌场,有谁来闹场子,他肯定要出手收拾,否则愧对每个月给他的这些鹰洋。
孟敬儒见着两个人忽然把话题给硬生生的转成了鸳鸯蝴蝶派的小说,有些尴尬,好不容易他才插了一句话:“翡翠,究竟是谁做的,你们知道吗?有没有报巡捕房?”
“嗐,孟大少爷,这事儿啊,提起来就生气!”
翡翠想起巡捕房的不作为便气鼓鼓的:“我们那天晚上就报了案,巡捕房还找了小姐和我去讯问过好几次,结果这幕后指使的人却寻不出来!只不过有一个很有良心的小巡捕过来跟我们家小姐通风报信,据说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干的,他也不便说出姓名,只叫我们家小姐提防。”
“这不……”翡翠指了指黎生他们几个:“现在小姐白天上课都请了人护送啦!”
“以后我开车送她!”孟敬儒心头一热,脱口而出。
翡翠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孟大少爷,我估计我们家小姐不会想欠你这份人情。”
孟敬儒颓然低下头:“你说的没错。”
琮珠现在就想着跟他划清界限,如何还会让他每天接送?
“孟大少爷,你们家在上海滩不是有点势力吗?”翡翠盯住了他,眼睛亮闪闪的:“你可以帮我们家小姐去巡捕房打探打探,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孟敬儒一怔,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们家只是生意做得大一些而已,势力可真说不上,虽说最近他爹也带着他去拜访过几个市政府要员,可从他爹与他们说话的语气来看,却还不是处于平等地位,明显他爹处于劣势,那几个当权的人说起话来都很傲慢。
民不与官斗,还能怎么样呢?即便家财万贯,也得要靠花钱贿赂他们,否则他们随随便便寻点什么岔子,家里就要损失不知道多少的财产。
只不过,巡捕房这种污秽之地,应该花点钱就能打听出来。
“我去查查看。”孟敬儒点了点头:“巡捕房那边我虽没有熟人,可这个世道,有钱就有朋友。”
“那就拜托孟大少爷了。”翡翠很开心,朝孟敬儒行了一礼:“我代表我们家小姐感谢您!”
“不当谢,不当谢!”孟敬儒摆了摆手:“我这就去巡捕房看看。”
见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黎生有些懵:“翡翠,这人是谁?”
看起来似乎很有点门路的样子。
“他啊,就是那个蕙锦香和孟氏银楼的少东家,孟大少爷。”
提到蕙锦香和孟氏银楼,上海人还真没几个不知道的,黎生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咦”了一声:“他家有些实力,看看能不能查得出来吧。”
毕竟巡捕房都是些见利忘义的,肯下大本钱,应该就能查出来。
像孟大少爷这样的人,跟方大小姐的案件完全没关系,只是个局外人,或许有人见了银子把不住口呢。
孟敬儒开车去了巡捕房,车子才停稳,巡捕房前站着的那个门房便讨好的笑着迎了过来:“先生找谁?”
“我要找你们的探长。”孟敬儒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鹰洋。
那人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两个探长都出去了,只不过里边还留了几个人,先生要进去看看吗?”
孟敬儒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
门房叭儿狗一般将孟敬儒引到了一间房里,这房间不大,里边生了炭火,暖烘烘的。
“哎哎哎,有位先生来找探长!”
桌子那边打牌的三个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孟敬儒,懒洋洋道:“有什么事情啊?”
“我想打听一个案子,年前发生过的,好像一直没有结案。”
“什么案子啊?”一个人看了看孟敬儒:“似乎没见过你来报过案啊。”
孟敬儒从衣兜里随意抓了一把鹰洋:“我是没来报过案,但是我用这些东西来问一下案情,可以吗?”
看着他手中闪亮亮一把鹰洋,打牌的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可以,当然可以。”
一个人将手中的牌一甩,顺手把桌子上的牌给和了:“不打了不打了,听听这位爷说的是什么案件。”
“着急个鸟,刚刚这一把你肯定要输吧?”另外一个人愤愤不平的站了起来:“你耍赖啊!”
“屁,老子有三张艾斯!”
“三张艾斯你要和牌?鬼相信你的话!”另外一个人也附和着:“玩不起就别玩。”
孟敬儒朝那个和牌的人招了招手:“看起来你还是脑袋最清楚,那我来问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