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也同样是在距离望乾山不到五百万里处,素寒芳立在一艘天火玄寒禁神舟上,正远远看着那虚空某处。
任山河开辟神国的动静,皇玄夜是因距离太远,不能得知。她却是第一时间,就通过天火玄寒禁神舟的禁阵观测之能,观感得知。
这次与苍茫魔君对阵,雪阳宫自是责无旁贷,除了留下一些强者镇守宗门之外,几乎是尽起门内的精英弟子南下诛魔。
素寒芳也同样随行,然而对峙数月之后,却连那位魔君的人,都没有照面见上一次,
这次得知那望乾山被任山河攻破,天星宗几乎全宗覆亡,于是星始宗急令两处大军急急赶回,准备重整防线。
恰好大军至此,故而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已察觉到望乾山巅,那任山河开辟神国的动静。
只是这时候,素寒芳的心情,却如倒翻了的五味瓶。心情之复杂,难以言叙。
恨,怨,悔,怒——,竟然还一丝丝的佩服,不过更多的,却还是自责。
当初,当初那山海集前,她若不去拦截那任山河,任由这位寻师姐她揭开真相,会是怎样的结果?
那个时候,雪阳宫尽管会遭遇无明上仙迁怒,可事态还可挽回。雪阳宫虽将名声扫地,可无论如何,都不会沦落到如今危如累卵的地步。
只是师姐她——
素寒芳微微摇头,她实在不解那位冰颜师姐,为何在回归雪阳宫之后,还要听那皇玄夜的使唤。
无需再否认。这一次,的确是冰颜师姐她的过错。一切灾祸的起源,都是这位辅助皇玄夜,对任山河种下了魔种,
对于这位使节,她心情也同样是复杂之至。
她知最近符冰颜的处境不佳,日子极为难过。如今宗门之内,弟子的怨责之声,越来越多,深恨冰颜师姐,为宗门招惹来这样的大敌。
按说身为关系亲近的师姐妹,她素寒芳该当出面安慰才是。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却是刻意的疏远,避而远之。对于那些同门之言,居然颇有赞同之感。
也不知为何,也不知何时开始,往日的亲近之意,姐妹之情,已是荡然无存,现在她心里剩下的,只有厌恶与恶心。
这位师姐对任山河的所作所为,在元始魔宗内的经历,与皇玄夜之间的瓜葛——无论是哪一样,素寒芳都是想起来就觉胸腹翻滚,直欲呕吐。
自从修行‘元始狩魔经’开始,她就分外见不得这种龌蹉之事。而她的师姐符冰颜,正是从最黑暗,最肮脏的污泥之中走出来,身上染着不知多少罪恶。
哪怕明知道,这并非是出自符冰颜自己的意愿,哪怕是清楚知晓,冰颜师姐为宗门付出何等样的代价,她也依然不能释怀。
这其中包含的一切黑暗污秽,都让她恨不得,能一剑斩之!
只是即便如此,要让她将符冰颜交到任山河手中,要让她将师姐出卖,也是断不可能之事。
“居然在望乾山开辟神国,这任山河,真是自大骄狂的忘了形呢!”
旁边姹阳仙子的声音,蓦然将她的思绪打断,素寒芳转过望过去,而后她的目里,就闪过了一丝冰冷杀意。
若说宗门之内,符冰颜只是她现在较为厌恶之人的一位,那么这姹阳仙子,就在她所有厌恶之人中,排居第一。也是她恨不得立时出手,拔剑除去的一位。
——杀人越货,依仗宗门之势力巧取豪夺,欺压散修,为世家宗门做那些肮脏之事。在人间界亲手酿造数次死伤数十万人的血案,然后嫁祸给魔修。目的只是为恢复自身法力,所以假借魔修之手,行血祭之事。收集血丹转化,以补自身亏损。
甚至因当日太皇别府的怨恨,数次算计于她,虽未成功,却也令她损失不轻。
这都是眼前这位姹阳仙子,在被宗门释出之后的短短二十年间内,所造下的罪孽。
除了不敢在她面前轻易造次,也还算维护宗门之外,这位所谓的仙子,简直可称是无恶不作。
然而她却只能强自忍耐,与这姹阳仙子共事。对她而言,这实在是再痛苦不过。
就如一团恶臭的排泄物,在她的面前,不断的晃荡,晃荡,晃荡——
偏偏她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动手扫除,那塞心之感,不足为外人道。
“师妹以为如何?我看那任山河的情形,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灭亡不远。”
一边说着,那姹阳仙子一边轻声笑着,转望了过来,眼中也同样带着几分寒意。
“这时候开辟神国,他莫非真以为在此界,他已无敌于世?”
素寒芳心神一凛,可当回过神后却是不以为然,螓首微摇:“我不如此以为,那任山河,不会做此愚蠢之事。既然敢这么做,就必有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