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在神煌战场,没办法分出白天黑夜。这里沿用的,是仙界的标准计时。在黑林城的正中,有一根黑色的石柱,上面有一轮光幕闪烁,显示着现在是仙界的某年某月某日的几时几分。
所以一大早的时候,殷血歌等六十位新兵就来到了黑林城的校场集中。被老青头打成重伤,现在还有点鼻青脸肿的李代儒也爬了起来,摇摇摆摆的跟在了众人身后。虽然已经挨了教训,但是李代儒的眸子里依旧闪耀着热血青年特有的光芒,很是愤怒的瞪着罗芳和老青头等人。
或许在他看来,罗芳这个队长和老青头这样的老卒,都是神煌战场邪恶势力的代表。而他李代儒,是承担着某些责任,前来神煌战场维护法度、匡正军纪的主角吧?
反正殷血歌看到李代儒眸子里的坚定和热情,看到他咬牙绷紧面孔的模样,就只是在默默的祈祷,希望罗芳不要把自己和李代儒分成一组。
校场上稀稀拉拉的站着百多位老卒,这些人嘻嘻哈哈的指点着殷血歌等人,评点着他们的身手、猜测着他们的来历。甚至有人就地坐庄开赌,下注押殷血歌他们当中谁能活得更久。
校场上还站着两千多名修士。
这些人的实力从元婴境一直到不离境不等,他们都是黑林城土生土长的修士。
但是他们修炼到不离境就已经是顶天了。因为他们是按照仙界的修炼法门一路修炼上来,在神煌战场这个天地法则都没有演绎完全的地方,他们根本不可能迎来天劫衍化仙体成就仙人正果。
这些土生土长的修士,他们只能和驻守在这里的仙人一样杀敌立功建立功勋。一旦他们积累了足够的功勋,他们就有机会乘坐帝喾舰返回仙界,在那里迎来天劫,成为一个真正的仙人。
当然,这样的机会极其稀少。起码最近五百年来,黑林城还没有这样的幸运儿。
对仙庭的高层而言,这些土生土长的修士都是罪囚的后裔,他们天生就有原罪。这些天生的罪人,他们想要换取一个前往仙界的机会,需要的功勋值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往往好几代人的努力,或许只能换来一个机会。
这些修士就是第三队的辅兵,在很多时候,他们承担各种危险的工作,死亡率远比正兵高出数倍不止。
等得新兵们到齐了,罗芳揉了揉腰眼,懒洋洋的哼了一声:“好了,都到了吧?还是老规矩,分成十队,每个队自行编组,带着娃娃们去狩猎。一个月的时间,看你们能带回多少猎物。收获最多的那一队,可以得到十块仙石,一百块灵石,以及……三颗九劫化毒丹。”
殷血歌眸子里精光微微一闪,在神煌战场,十块仙石可是极其有价值的。而那些老卒和新兵们也同时喧哗起来,三颗九劫化毒丹,在神煌战场这破地方,这种强力解毒灵丹,可是保命的好玩意儿。
站在殷血歌身边不远处的李代儒突然跳着脚咆哮起来:“九劫化毒丹,那是我的丹药。”
罗芳手指一挑,一道厉风呼啸而来,将李代儒打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李代儒翻着白眼摔在地上,身体重重的抽搐几下,就再一次的昏迷了过去。
罗芳嘻嘻哈哈的笑着:“老子前些日子新纳的两个小妾,够火辣的。老子堂堂金仙啊,腰杆都快断掉了。啧啧,够劲儿,够味儿。哈哈哈,这小子叫什么来着?第一次狩猎就无故缺席,记大过一次。”
老青头等一众老卒纷纷大笑了起来,各种粉色的调侃之词犹如潮水一样向罗芳涌了过去。
更有甚者,几个生得牛高马大,周身煞气袭人的天仙更是叫嚣起来:“头儿,你老了,身板不行了,几个新嫂子,让我们帮你照顾吧!啊,哈哈哈!”
罗芳朝着这些胆大的老卒一通破口大骂,飞起几脚就朝他们的屁股踹了过去。几个拎着重斧大刀的老卒急忙转身就跑,一时间校场上乌烟瘴气的闹了个鸡犬不宁。
无论是老卒还是新兵,都没人多看李代儒一眼。
这种吃了苦头教训还不明白事理的小家伙,活着也就是浪费粮食,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都还没干,就被记了一次大过,而一次大过,则是要在神煌战场多服役一千年才能取消。这李代儒可是自己作死,在神煌战场多待一千年,他能够平安回转仙界的概率,无形中又减少了一倍以上。
那些黑林城土生土长的修士们都用幸灾乐祸的阴鹫目光看着李代儒,对这些土著修士而言,他们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受罚。对于他们惨淡的人生而言,这是不多的调剂了。
很快,五十九位新兵就被分成了十队,分别和十几位老兵编成了一队。两千多土著修士也分成了十队归他们统领,十支狩猎队伍迅速离开了黑林城,向着城外的那一处地裂峡谷行了过去。
神煌战场天地灵气混乱,补充法力消耗极其困难,所以没有人胡乱浪费法力。没有人腾空飞行,包括老青头这样的九品天仙都是在地上快步行走。反正仙人的仙体强横,奔走之时比骏马还要快出数倍,短短半个时辰后,众人就来到了那条地裂峡谷旁。
殷血歌被划分到了一个名之为老刀疤的老卒那一队,十几个老卒、六个新兵、两百多土著修士,在这次狩猎中都必须付从老刀疤的命令。
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的老刀疤带着众人来到了地裂峡谷的边缘,举起拳头喝令整个队伍停止行动,然后他转过身来,冷冰冰的呵斥起来:“六个新来的,听好了。第一,不许逃;第二,不许乱;第三,保住命。这就是狩猎的时候,你们唯一要做的事情。”
“好好学着怎么带人狩猎,以后,这些事情你们总归要做。”老刀疤冷声喝道:“谨记一条,不要胡乱浪费仙力。在神煌战场,你们要学会珍惜每一点仙力,或许就是那一点儿仙力,可以让你们活命。”
用力握紧拳头,老刀疤重重的一挥手,当先顺着一条不过尺许宽的小路,快速的掠进了地裂峡谷中。
这是一条长达数万里,最宽有千里左右,最深处不知有多深的地裂。刺骨的寒风在峡谷中肆虐,崖壁上到处都是凸出的平台,到处生满了各种矮小的植被和厚重的苔藓。
无数的妖兽、妖禽寄生在这峡谷中,其中一些妖兽妖禽的实力惊人,虽然没什么神通法力,但是他们的肉体杀伤力足以让天仙都为之皱眉。
这些妖兽、妖禽全身都是宝,哪怕是一滴血,对神煌战场的这些罪囚而言都是宝贝。
殷血歌他们顺着这条狭窄的小道下降了一百多里,刚刚来到一座百里方圆的平台上,就听得一声尖叫传来,一名土著修士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巨猿一拳打飞了出去。
那土著修士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脊椎骨怪异的扭曲着,半边身体都被打得几乎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