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巅,林一默然独坐着。片刻之后,他拿起腰间的紫金葫芦灌了一口酒,慢慢抬起头来。百丈外的山峰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苍穹……
自作主张的余恒子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这几个月里,他忙着前往亢金仙域安抚成元子,并将九州门的强大广而告之,还有所断言:九州门,并非衡天所独有。这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仙门,一个属于界内的仙门。毋容置疑,九州门的崛起,正是界内仙域振兴的好兆头。
成元子挨了顿胖揍,却捡了条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将养了半年多之后,好不易恢复了精气神,便想着报仇的法子。既然打不过人家,不妨去界外的罗家告上一状。那小子太过嚣张,自有倒霉的时候。此外,还要与暮苏仙域的戈灵子知会一声,衡天仙域果然是居心叵测,必将遭致界内各家的唾弃!
余恒子的登门,让成元子很是意外。在对方的诚心赔罪与竭力鼓吹之下,他暂且罢了告状的心思,却依然对自身的遭遇耿耿于怀。将沉疴已久的转机,寄托于一个狂妄的小子,未免异想天开。界内仙域的命脉,不是攥在界外高人的手中吗,又岂会轻易有所改变呢?
便在成元子摇摆不定之际,余恒子又去了各家一一拜访,并重申界内仙盟和睦的至关紧要。而面对游说,暮苏的戈灵子不置可否;奎木的水寒子与月厌的月玄子,则对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林一不屑一顾;唯有岁破与星马以及水府大为意动,并生出了结交九州门的念头。
余恒子此举,可谓用心良苦。正如之前所说,他对林一毫无恶意,只想着将界内八家仙域拧成一股绳,如此才能冲破界外的藐视与封禁,以图在仙道上走得更远
果真如此吗?百年前便对林某人青睐有加,他余恒子能掐会算不成?这可不是草莽之辈的立山头,没人会随随便便地跟着揭竿而起。一个个活了数千年的成精怪物,早已深谙是非利害之道啊!
想到此处,林一又灌了口酒,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紫薇仙境开启的时候,余恒子答应联袂同行,足矣!
在仙境之行到来的这百年间,提升修为乃当务之急。不管是妖域的妖王,还是以结下仇隙的罗家,抑或是觊觎昊天至宝的利欲熏心之辈,都容不得自己有半分的疏忽大意!而若想见到琪儿,恐怕还要面对神秘莫测的九牧仙域!
以后的对手,尽是梵天境的高人。唯有将本尊修至合体,魔尊练成天魔五印合一,届时或有一战之力!如若不然,或许又是亡命天涯的下场,便是这天门山都难免受到牵连。
眼下帮着九州门夯实根基壮大门楣,不过顺势而为。如此这般,亦算是弥补了松云散人等九州同道的一个遗憾吧!不过,出云子那个家伙,打死不愿执掌仙门。且由仙奴代之,乃权宜之计。日后若有变数,再寻他法……
林一轻吁了下,神识漫过整座山峰,迅即笼罩万里天门山。少顷,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天门山的山脚所在,另凿了两间石洞。天狼兄弟各居其中,并在屁股底下垫着一层妖晶,于看守山门之余,还不耽误修炼,日子过得毫无怨言。
童里、童力与童离,则在天门山的半山腰与一众炼虚长老成了邻居。不知是受够了奴仆身份带来的屈辱,还是平生便喜好多事,仨兄弟整日里巡视山门发号施令,可谓忙得不亦乐乎!而九州门藉此秩序井然,三大管事长老的威名渐渐传遍了衡天……
“林兄弟!林兄弟……”
一个肥胖的身影蹿上了峰顶,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出云子手里拿着一枚玉简,不请自来。其早已猜出林一的修为今非昔比,却对九州门上下宣扬一个大道理。想当年与太上长老可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如今又怎能以穷富论远近,以境界比高低呢?于是乎,他理所当然地便以太上长老的兄长自居,在仙门中地位超然,使得众人钦羡之余而又心生敬畏,便是童家兄弟亦有所顾忌。
林一收起了紫金葫芦,下了青石,走至洞府前一侧的空地上,低头忖思,轻声问道:“何事?”
“哈哈!老……老前辈真够意思!他随口念了一段法诀相赠,我琢磨了几月才明白过来!竟然是一篇不俗的功法,着实难得啊!”出云子挥舞着手中的玉简分说道,又好奇四下张望,问道:“我尚有不明,正欲想寻前辈讨教,为何始终不见他人影?花尘子亦跟着不见了……”
老龙非比常人,不仅喜欢古灵精怪的千尘,还对狡诈机智的出云子颇为青睐。他将其尽情戏耍了一通之后,还以功法相赠?林一好奇地抬起头来,不答反问道:“是何功法?”
出云子走到了林一的近前,却又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惕然地背起了双手,不乐意地埋怨道:“你又占我便宜……”说着,他又自得一笑,炫耀道:“此乃前辈的馈赠,岂可随意外传呢!”
林一嘴角一咧,拂袖抓起地上的玉柱,稍加推衍之后又反手掷入地面的山石之中。稍后,他踱着方步在丈余大小的地方兜着圈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找的人,我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别这么见外啊!林兄弟……”出云子眼珠子一转,伸手递过玉简,讨好地说道:“你且帮我看看,为何修炼数月不见动静……”他又嘿嘿一笑,说道:“前辈与花尘子皆伴随金剑现身,你又怎会不知晓他二人的去处呢……”
林一未接玉简,眼光一扫便看清了其中的一段字符。里面除了几句《升龙诀》的口诀,外加篡改的面目全非的无极碑文之外,并无什么高深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