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喂我吧,我一动伤口就疼。”张开嘴,嗷嗷待哺。
甘柠真犹豫了一下,指尖拈起一条射工虫。她的手指纤长,皎洁如冰雪,剔透的指甲泛着柔润的光泽。
一条条射工虫被我吞下肚,我却回味着,那两根玉指轻轻碰触嘴唇的美妙滋味,温软细腻里,带着丝丝清凉。“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我低声念道。
“你说什么?”
我刚要开口,猛地打了个嗝,嘴里喷出一团白呼呼的寒气。十多条射工虫在内腑化作冷冽的游丝,快速窜行。游丝流过时,像一根灵巧的冰线,把断断续续的霜雪转串连起来。
体内刹那一片冰凉,千万缕寒气渗出毛孔,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霜雪转在全身循环,开始速度比较慢,到后来飞快,每循环一周,身子就寒了几分。没过多久,就觉得细丝般的霜雪转变得粗大,犹如涓涓小溪汇聚成了洪流。洪流再凝结成冰,一片片在内腑扩散,很快体内就像冰封了一样,完全冻住。
寒气不断渗出身躯,薄薄的白霜覆盖了我的眉毛、脸、四肢,迅速变成了一个冰雪人。
甘柠真立刻抓住我的右手,输入一道温凉的气流,却被霜雪转排斥出来。
眉心的内丹突然跳起来,内腑“咯噔”一下,鼎炉像是被硬生生从丹田内挤出来,轰然开启。如同长鲸汲水,鼎炉把冰冻的霜雪转一股脑儿吸入,全身霎时变得暖洋洋的,凝结皮肤表面的霜雪纷纷融化。鼎炉吸进霜雪转后,不断鼓胀,“轰”,鼎炉又把霜雪转反喷出来。
体内骤然一片清凉,经过鼎炉炼化后的霜雪转不再寒冷,直到这时,我才了解霜雪转的大成状态。气息不再像从前那样呈流线形状,而是一颗颗米粒般的东西。无数粒子在内腑游荡,看似杂乱,却又遵循了某种奇异的轨迹。每一颗粒子都在不停地旋转,粒子和粒子一旦碰触,便各自弹开,无数粒子碰撞、轻弹,令我浑身畅快,带来一阵阵妙不可言的滋味。
我舒服地长吟一声,只觉精气弥漫,妖力大增,虽然还没有到进化飞升的地步,但也差不远了。要知道,从受态进化到数态,至少需要几十年苦修,而我在进入受态的当年,便要迈入新的境界,可见丹鼎流的秘道术何等神奇。
甘柠真檀口微张,震惊地看着我。不知不觉,我浑身大小伤痂已经脱落,肌肤犹如玉石一般洁白莹润。
“多谢你喂我射工虫,我的伤全好了。现在生龙活虎,再来十个夜流冰也不在话下。”笑嘻嘻地回望着她,我故意张张嘴巴。
“你这人说话老爱夸大。”甘柠真避开我的目光:“既然你伤势痊愈,我们可以立即启程,离开此地了。”
我想了想,道:“还没到时候。夜流冰一定带领手下四处搜索我们的行踪,这几天的防范最为严密。我们现在出去,很可能被发现而陷于苦战。”
“你的意思是待上十天半月,等夜流冰放弃追捕时再离开?”
“再等三天就够了。”迎着甘柠真不解的目光,我微微一笑:“我们可以被夜流冰发现,但不是在他的地盘上。远离葬花渊的势力范围,老子再和他玩一场猫捉耗子的生死游戏吧。”
甘柠真冰雪般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淡淡一笑:“我明白了,你想吸引夜流冰的追兵,好让海姬她们可以脱险。”
我苦笑:“女人这么聪明会让男人害怕的。唉,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如果我有魔主那样的实力,该有多好。”攥紧拳头,生平第一次,我渴望拥有力量。就像我从前渴望吃一顿饱饭。
甘柠真沉默了一会,道:“你已经很像个男子汉了。为了救我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我忽然问:“你为什么又回来救我?”
甘柠真神色平静:“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仅此而已。”
我们都不说话了。我默默调息,一遍遍运转霜雪转,心灵缓缓进入平静无波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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