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没见过你。”郑萸抱着陈嬿姝的胳膊,亲热地把脸贴到她肩上,安慰道,“他若是见到阿蝉如此姿容,定会后悔的。”
闻言,陈嬿姝笑了笑,没说话。
“哎,阿蝉,”郑萸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望着陈嬿姝,调皮地眨了眨眼,“你去赵国,莫不是为了赵翓?”
“说什么呢?”陈嬿姝瞪了她一眼,说道,“我是去贺琉姐姐出嫁的。”
“真的?”郑萸不信,笑嘻嘻地在陈嬿姝腰上捏了一把。
“真的!真的!你别乱想了!”陈嬿姝把她的捉住,赶紧把话题转移开,“对了,阿萸,说说你吧。你为何不喜欢那个唐信啊?”
郑萸一听,笑容一下便敛住。
她放开陈嬿姝的手,转过脸,平躺在床上,闷闷地说道:“阿蝉,说你呢?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陈嬿姝看了看郑萸的面色,又说道:“阿萸,我看舅母和舅父似乎很想与唐国结这门亲。”
“阿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郑国与你们陈国一般,都在那些强国的夹缝中求生机。唐国虽然比我们强不了多少,但唐国与卫国是姻亲,卫国太后是唐王的姑母,唐国王后又是卫王的胞妹,两国关系极为亲近。阿爹便想让我嫁到唐国,通过唐国的关系,攀上卫国这颗大树,也算有所依靠。”
“舅父想要攀附,为何不直接与宋国、赵国这般强国联姻。据我所知,他们都有适龄未婚配的公子。”
“你以为阿爹没想过吗?”郑萸苦笑一声,“只不过都被拒绝了,只有唐国有意,所以阿爹才如此重视唐信的来访。”
“可是……”陈嬿姝望着郑萸,斟酌着说道,“我看你似乎对那唐信有些不喜。”
闻言,郑萸长叹一声,说道:“我确实对那唐信不喜。我早听人说唐信好色,又不学无术。况且,他要结姻便结姻,却还要还相看我。如果我长得丑,他是不是不打算结这门亲了?”
陈嬿姝沉默了片刻,对着郑萸违心地劝道:“你与唐信本就不认识,他也只能以貌取人。而且,我们阿萸如此美貌,也不怕他相看啊。”
毕竟,前世郑国依靠唐国才化解了一场危机,就算知道唐信此人不可信,她也不敢告诉郑萸。经过前世,她深知其中道理,自己去赵国,不也是为了依靠赵翓来救陈国?至于赵翓为何?是人是鬼?她完全没考虑。只要赵翓能帮她保住陈国,她什么都可能做的。
许是两个小姐妹各有心事,此番说话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次日一早,陈嬿姝拜别了舅父一家,回到九云山,与车队汇合,又踏上了前往赵国之路。
这般行进了□□日,陈嬿姝终于进入了赵国的地面,到了赵国南方的重镇,随安城。
陈国送礼的车队的过关文书上并没有提及公主陈嬿姝随行,因而,陈国的车队没有歇息在驿站,而是在随安城找了一个客栈落脚。
这家叫“六和”的客栈,是随安城最大的客栈,陈嬿姝一行这晚便歇在此处。她与碧绫和两个随从住上房,其他军士住在后面的下房。
安顿好了,陈嬿姝便与碧绫到楼下用饭。两人找了个亮堂的地方坐了下来,负责保护陈嬿姝的两个侍从顾权、石安在旁边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时,一个十五岁左右,容色秀丽,身着一件玉碧色纤丝色衫裙的姑娘从楼上走了下来。只见她走到楼梯口,向厅内张望着。她身后的侍女走上前来,往陈嬿姝的方向轻轻指了指,她的眼睛一下便望了过来。
见此情形,陈嬿姝心头有几分奇怪。她很清楚,自己并不认识此女,可看这模样,她来此地,似乎是来寻自己的。
果然,那女子径直向陈嬿姝走了过来。
顾权和石安一下警觉了起来,正欲有所动作,却见陈嬿姝轻轻摇了摇头,两人又坐了回去,但面上仍有戒备之色。
女子走近,对着陈嬿姝笑了笑,柔声说道:“姐姐,请问,你是住在云字房的吗?”
陈嬿姝点头:“是的,姑娘,有事?”
“是这样的。”那女子在陈嬿姝对面坐了下来,一脸恳求之色,“姐姐,我住在兰字房。这房间在角落里,很是清幽,原本我很喜欢。我兄长原本今日也要到随安,可是,你看,如今天都快黑了,他也没到。我有些担心他,便想找个临街的房间,可以随时看到街上的情况,可看到兄长是否到来。我打听了一下,临街的房间,只有姐姐所住的云字房住的是女子,所以我想跟姐姐换一个房间,不知姐姐可否行个方便?”说完,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陈嬿姝。
陈嬿姝对于住哪个房间其实并不在意,加之看到那姑娘那模样,有些不忍心拒绝她。于是,她点了点头,微笑道:“无妨。姑娘若喜住云字房,我换给姑娘便是。”
“多谢姐姐!”那女子大喜道,亲热地拉着陈嬿姝便要走,“那我们这便去换吧。”
陈嬿姝原打算吃过东西再去换房间的,见那女子如此着急,想着反正自己刚坐下,还未点食,便随那女子一道上了楼,换了房。
新换这个房间,在客栈东隅,确实幽静,陈嬿姝还挺满意的。那女子似乎也很感激陈嬿姝,不停地道谢。本来换个房间,只是举手之劳,那女子如此,倒弄得陈嬿姝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重新把东西规整好了,陈嬿姝与碧绫又下楼简单用了些东西,便回了房间。
“女君。”碧绫一边替陈嬿姝铺着床,一边说道,“奴婢总觉得我们不应该与那位姑娘换房间的。”
“为何?”陈嬿姝饮了一口茶,问道。
“女君不觉得那姑娘换房的理由有些勉强吗?”碧绫说道。
陈嬿姝微微一定,说道:“也许人家有不方便说的理由。何况换个房间,只是举手之劳。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
虽然听陈嬿姝这么说了,但碧绫还是忍不住嘟囔道:“总之,我觉得那姑娘神神秘秘的。女君,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无妨。”陈嬿姝笑笑说道,“顾权与石安不是一直在外边吗?他们俩的身手,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这个倒是。”碧绫笑了笑,然后回过身,对着陈嬿姝说道,“女君,床铺好了,早些歇息吧。”
“那你去打水回来洗漱吧。”陈嬿姝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我还真有些乏了。”
“是,女君。”碧绫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门外院子里的黄桷树下,坐着两个年轻男子,正是陈嬿姝的侍从顾权与石安。碧绫朝二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小心看护陈嬿姝。二人会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碧绫便低头离了开去。
待碧绫打了水回来,服侍陈嬿姝洗漱歇下后,自己也就上了榻。
许是这些时日太累了,陈嬿姝一沾榻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这一次,她没有梦到北济门的城楼,而是梦到自己身处在一个树林里。不知为何,她在林中狂奔着,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突然,她脚下一空,人一下子便掉进了一个深潭。潭里有一条蛇,一见她下来了,那蛇一下子游过来,缠着她的脖子。她吓坏了,赶紧用手去抓,想把那蛇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这一抓,她真抓到一个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脖子上。她一下惊醒了过来。没想到,她一睁开眼,便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床前。那黑影身形高大,绝对不可能是碧绫。
“啊……”陈嬿姝吓得叫了起来。
“别叫!”那人迅速伸手,捂着她的嘴,低声威胁道,“再叫,我一剑刺破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