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高尚仪忙起身往里去瞧,安怡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叫下首伺立着的一个小宫女来收拾桌案,准备回去休息。
小宫女手脚利索地收拾干净了,追上去将一只小小的木樨花球递给安怡:“安大夫,这是您落下的吧?”
安怡正要说不是,小宫女已将花球塞进她手里,一溜烟跑了。想到上次的纸团事件,安怡便将花球握在掌中,慢慢走回房里,对着灯细细一瞧,果然看见花球里塞了东西,用银针挑了出来,却是薄薄一张纸,这回多了几个字:“已走,勿念。家母入宫,请多关照。”
幽幽的木樨香味染上指尖,馥郁得化都化不开,安怡将纸团捏碎烧去,便觉得整个人都被木樨香味给浸染透了。真是没想到呢,谢妖人也会用这样精致讨巧的法子,木樨花球,难为他想得到。
一整夜,安怡觉得整个梦里都是木樨花香。
欢跳的日光穿透重重叠叠的帷幕,落在淡青色的纱帐上,使得纱帐上绣着的兰花也灵动了几分。梁皇后盯着头顶的兰花,轻声道:“这么说,黄家已经动手了?”
高尚仪一改在人前的端肃样儿,轻言快语地道:“是,这次的事里脱不掉蔡家和杨家的影子。”
梁皇后讽刺一笑:“岂止是蔡家和杨家呢?还有好些把宝押在黄氏身上的人,明里暗里都在和咱们圣上唱反调呢。可是圣上又岂是那样人人拿捏的性子?你且等着瞧,黄氏覆灭就在眼前了!”
一个宫人捧着鲜花进来,小声道:“娘娘,梧桐宫半夜里宣了御医,道是有喜了。”
腹中有了尚方宝剑,再有边关的战事撑着,黄淑妃就是再有多大的罪也暂时无罪了,想必接下来就是解禁加赏赐。高尚仪一窒,怜惜地看向梁皇后,老夫老妻,患难与共又如何?始终抵不过如画江山与貌美如花。又有些后怕,幸亏黄淑妃身子骨好,事先也不知道有孕一事,不然那日梁皇后的两个耳光只怕还要节外生枝。
梁皇后面色如常:“收起你那副戚态!和一个将死之人争这一口气做什么?你瞧着,我总要活到她后头去。有喜又如何,不过是多一个人来这世间受罪罢了。”
高尚仪打心眼里不想听梁皇后说起生死之事,强撑着笑脸道:“蜀王回京,蜀王妃带了侧妃和几位郡主入宫请安,娘娘从前和蜀王妃也是认得的,要不,等她们拜见过太后娘娘,叫她们过来说说话?”
梁皇后眼里露出几分笑意来:“回来了啊?”
“是啊,拖家带口的,全都回来了。”高尚仪见梁皇后似是颇感兴趣,少不得搜肠刮肚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拿出来说:“圣上与蜀王殿下也是许多年不曾见着了,想必是极高兴的。”蜀地富有,皇帝要打仗要用钱,还要赏赐笼络手下的武将,蜀王带来的金珠玉帛和美人正好派上大用场,所以皇帝肯定是十分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