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修然则又闭目养神了,淡淡说了句:“没关系,他知道该怎么做。”
没过多久肃修言就回了病房,他走进来后对肃修然点了下头,林眉没看到他们交换了什么眼神,但显然默契已经达成。
肃修言说:“我通知了公关部,紧急发表一个声明。”他说着,又顿了顿才说,“三天后在b市召开新闻发布会。”
肃修然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发布会应该越快越好,三天足够居心叵测者做很多动作了。”
肃修言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的下颌明显绷紧了些,然后才说:“再急也要等你身体恢复一下再说。”
他说着,又咬了咬牙,带着几分冷冽:“我已经吩咐法律部门组织材料起诉那个不长眼的记者了,希望他做好了赔款到倾家荡产的准备。”
肃修然还是淡然开口说:“这个记者不会是始作俑者,可以让他交出爆料线索的来源。”
林眉想到这几天一连串的设计,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一切恶意的指向都是肃修然了,仿佛有人躲在暗处精心编织了一张大网。
这张大网的中心,就是肃修然,无论是肃修言还是这个捅了篓子的小记者,都是被操纵的棋子。
肃修言显然也早意识到了自己被人利用,满身都是阴沉的戾气,除了必要的话之外,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肃修然看出他的郁结,又转向他说了句:“先不要乱了阵脚,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睡不着就用安眠药。”
肃修言也不回答他,就起身准备离开,他走之前,肃修然还又嘱咐了一句:“别喝酒,注意安眠药剂量。”
肃修言终于脚下一顿,不情愿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第58章 【】
接下来的几天,是肃修然静养的时候,林眉还会时不时去刷下微博,看看最新的舆论走向,却聪明地没去打扰肃修然。
就在当天夜里,神越集团就公开对媒体发布了声明,微博的公共页面当然也发了,声明里先是肯定了肃修然还在世的消息,接着又表示详情会在三日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里进一步透露。最后还不忘谴责那个记者的偷拍行为,并表示保留追诉的权力。
那之后果然有人开始在星文图书的官微下留言说:我说怎么觉得大神脸色有点苍白,视频背景也很像医院,原来是在住院。觉得那个记者有点不厚道啊,趁火打劫逼得大神生病了还得拍视频澄清。
这个评论很快被不少人认同,于是就又去那个记者的微博下谴责他这种不分时间场合打扰别人的行为。
好在那个记者大概是接到了律师函,很快就删除了自己的微博,后来几天也没有什么后续吸引群众的关注度,从舆论上看这件事已经大致平息了。
但在肃修言那里,却显然没有这么简单,他当晚就飞回了s市,接下来两三天,都在那边负责压制股东和下属们的质疑。
他虽然繁忙,倒也每天会打过来一个电话,问下肃修然的情况。
肃修然需要保证休息时间,这些天他的手机一直被林眉拿着,每次肃修言打过来都被林眉先接起来,来来回回也算熟了,林眉对他说话也温和了许多。
直到三天后,林眉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肃修然住院这些天来,他和肃修言的母亲,没来看望他也就罢了,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三天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张衍已经让人查了公立医院的监控录像,从录像上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选。
以张衍的能力,当然不会疏忽掉出现在屏幕里的线索,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做手脚的人很了解医院的监控摄像位置,利用拍摄不到的死角完成了工作。
至于那个惹祸的小记者,不但被肃修言发了律师函,还被张衍叫去了刑警队盘问,早懊悔不已地交待了全部过程:他在当天上午得到一个匿名的电子邮件,说市立医院住院楼下有线索,他正苦于没有新闻点,立刻就拿着相机来了,蹲守半天正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就发现了舆论关注度颇高的肃修言。
惊喜之下他拍了好多张肃修言和肃修然在一起交谈的画面,因为肃修言和肃修然的动作一度比较亲密,他还以为自己是撞破了什么“秘密情人”之类的,毕竟现在恋爱观自由,肃修言又多年保持着黄金单身汉的身份,连一丁点儿绯闻都没有,有个同性情人也没什么奇怪。
他还颇为遗憾没有拍到肃修言和肃修然更为火爆的镜头,比如接吻拥抱什么的……毕竟肃修言后来把肃修然抱起来时,明显是因为对方身体不适需要急救。
当他赶回报社发布消息时,又接到了第二匿名邮件,发邮件的人似乎已经知道他拍到了肃修然和肃修言的照片,告诉他在场的第二个人是肃修言的“已故”的亲哥哥肃修然,并且肃修然还有个身份是当红畅销作家“苏修”。
这个可比什么子虚乌有的“同性情人”可靠多了,那个记者就搜索了下肃修然八年前的照片,立刻就确定了他拍下来的的确是“已故”的哥哥,兴奋得不行,连第二天在报纸上发新闻都等不及了,稍微注意了下措辞,就迫不及待地在微博公布了这个消息。
张衍让技术人员查了他的电子邮箱账号,一如预料中的,那个发匿名电子邮件的人相当聪明,根本无法回溯账号信息和ip地址。
线索到这里又中断了,并不是说对方所用的手段有多么高明,而是对方每次的行为看起来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推波助澜”。
如果没有肃修言和肃修然多年来的矛盾和误会,如果不是知道肃修言和肃修然关系的症结所在,就是当年文静悦之死,那么一通挑拨离间的电话也不会导致肃修言失控地捅了肃修然一刀。
如果不是知道肃修然的康复情况,那么对方也就不能在他的药里准确的混入抗凝血剂,让他的伤情复发。
对方甚至知道肃修言来看望肃修然,也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或许会下楼谈心,于是安排下了小记者作为棋子。
这个对手的可怕就可怕在,他或者她对肃修然的过去,还有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相当清楚,这种无孔不入的渗透感,才最让人觉得胆寒兼反感的。
林眉试着用这些天来锻炼出来的敏感,去思考了一下前因后果,还发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事实:即使对方用各种手段对肃修然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他也仍然没有严重触犯法律。
打一通包含了虚假信息的电话?失手捅人的是肃修言,又不是他。
在肃修然的药里加了抗凝血剂?抗凝血剂又不是明文规定禁止的□□,只是普通的医疗用药。
再说输液用品都是一次性的,在肃修然复发的时候那些用过的针管已经被集中收回了。只要他不承认,他们都没有一个指纹能证明是他添加进去的。
通知记者蹲守?更不用提了,就算侵犯*,需要面临赔偿的也只是那个小记者。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抓到了这个人,甚至都没有用《刑法》去起诉他。
林眉光想一想,就觉得……毫无头绪,焦头烂额。
最大的幸运,大概是肃修然对此并不介意吧,在所有人都有些乱了阵脚的时候,他却依然还是照例用药、休息,还让林眉从家里给他带了几本书过来,没事翻看。
这阵子他对植物比较感兴趣,看的都是草药图谱,还心情颇好地随手临摹了一些到自己的笔记本上。
林眉本来以为照他心高气傲的性格,会不甘于被人这样设计,却忽略了他一直是一个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神定气闲的人。
三天后上午十点钟,神越集团的发布会在s市西区的一家酒店里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