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裴苏苏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他居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是想与他商量,怎么才能试探出那个魔修的真正来历。
不是让他直接杀人。
容祁回头望她,苍白着脸色,“他如此做派,分明就是图谋不轨,你为何不让我杀他?”
“既然知道他图谋不轨,就更应该盘问清楚,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把人杀了。”
不弄清楚那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万一以后又来一个人,用同样的招数迷惑她呢,还有完没完了?
而且那人费尽心思做这些,肯定有所图谋,她总要知道,那人所求是什么,才好做出防备。
裴苏苏的理由合情合理,可听在如今想法偏执的容祁耳中,全是不能信的借口。
他胸中妒意烧灼,忍不住红了眼眶,语气藏着说不出的委屈,“你还护着他!”
裴苏苏冤枉极了,摇摇头,温声反驳道:“我没有护着他,我是在与你商量。”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留他一命?”容祁嗓音低哑,胸前起伏剧烈。
裴苏苏想了想,点头,“嗯。”这么理解也对。
见她点头,容祁心中的妒火又一次疾燃起来,火星烧得噼里啪啦,几乎将他的理智全然烧成灰烬。
“你还说不是护着他?他不过一个毁了容的魔修,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处处维护他?”容祁厉声质问。
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暴戾,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将闻人缙千刀万剐。
可裴苏苏完全不能理解,他对那个魔修如此大的敌意来自于何处。
她语速略微加快,“你也说了,他不过是个毁了容的魔修,你又何必与他计较至此呢?”
“倘若我今日就是要与他计较,必须要杀他呢?”
容祁态度坚决,裴苏苏就是对他再怎么纵容,也难免有了脾气。
她松开他的手臂,陌生又失望地看了他一眼,颤抖着唇道:“好好好,你要杀人尽管去杀。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讲道理。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容祁脸色煞白,如遭雷击般钉在原地。
裴苏苏最后一句话恍若魔咒,一遍遍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还有她方才那个眼神,仿佛冰锥一般刺进他心里,狠狠一扎,泛起尖锐疼痛的同时,也将他所有神智都唤了回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闻人缙那样清绝出尘的人,永远不可能像他这样,因为嫉妒一个人而如此歇斯底里。
容祁不愿意承认,他在闻人缙面前是自卑的,所以才会敏感如刺猬,一碰就立刻竖起全身的刺,遮掩自己那点可怜的心思。
他眨了眨眼睫,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在床上坐下,“抱歉,我方才太着急了。”
裴苏苏桃花眸冷冷看他,鼓着脸轻哼一声。
她这样的反应,说明还没有特别生气,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容祁心下稍松,讨好地去捉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对不起,吓到你了。”
裴苏苏睨他一眼,抬腿轻踹了他一脚,“那你可还要杀人?”
分明是对心上人撒娇的情态。
容祁顺势握住她的脚踝,抱进怀里,眉目恢复温润,淡声道:“不杀了,我故意吓唬你的。我只是,看不惯你那么在意他,所以才说了几句狠话。”
裴苏苏说道:“你又冤枉我,我何时在意他了?不过是想将这件事处理得更好罢了。”
“是我不好,我太小心眼,冤枉你了。”
裴苏苏这才满意,抽回自己小腿,主动扑进他怀里,娇声道:“你失忆一遭,怎么醋劲变得这么大?我都快受不住了。”
容祁眸色微暗,喉结滚了滚,抬手揽着她,“我以后会改。”
“吃味改不改都成,但是有一点,”裴苏苏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趴着,“以后可不许再将杀人挂在嘴边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容祁眼睫颤了颤,心中警铃大作。
他舔了舔唇,有些僵硬地说道:“我知道了。”
容祁这才发现,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闻人缙怎么可能像他这样残暴阴戾,动不动就杀人呢。
幸好,幸好裴苏苏没有多想,真的信了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容祁闭上眼,平复过快的心跳。
闻人缙必须死,但,绝对不能死在他手里。
不然,裴苏苏一定会怀疑他的身份。
在容祁沉思时,裴苏苏在闭目养神。
殿内一时寂静,只剩窗户漏进来的寒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