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收拾过了,但还有着淡淡的血腥气,卢八娘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司马十七郎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看她睡得很香,便急切地落到了她身边放着的那个小小襁褓上,大红绣百子图的锦缎小被包得严严的,只露出团团的一张小红脸,还带着些皱褶,也和他的母亲一样睡着。
“你们都下去领赏去吧。”司马微笑着对屋子里的人低声说,自己坐到了卢八娘身旁。
宁姑姑带着大家行了礼出去了。
司马十七郎看了半晌,然后脱了外衣,上床将这一大一小两个虚揽在自己的怀里,也闭上眼睛,他这些天一直睡不好,半夜里又折腾这一回,疲倦得很,现在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马上睡了过去。
“哇哇”的哭声一响,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都被惊醒了过来,看着哭声大作的襁褓手足无措,好在桃花和宁姑姑几个马上从外间立刻走进来。
宁姑姑第一个上前,“想是小郎君尿了,要换尿布。”说着把孩子抱了起来,换好尿布,重新包上。
桃花上前对卢八娘说:“换了尿布就要吃奶了,王妃,你看看有没有奶,要是没有,我来喂小郎君。”
关于给孩子喂奶,卢八娘在很早的时候,也就是细君和绿袖生孩子时就告诉她们要亲自给孩子喂奶,在她怀孕时,也坚决地命令大家不用给当时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找奶娘。
司马十七郎也被孟白灌输了母乳喂养好的理论,他又是个男人,不大懂这些事情,因此也不多反对。其余反对的声音,便都不足为虑了,最后大家说定,如果卢八娘没有奶,那就由桃花喂孩子,当然还有几个备选奶娘,都是住在山庄里奶孩子的妇人。
这些事情虽然商量过,但到了现在,卢八娘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奶?实在是……
可所有的人都很自然,就是坐在床上的司马十七郎也没有一点自觉,眼睁睁地看着她,似乎在催促她快一点,儿子一直在哭着呢。
卢八娘也被儿子一声声的啼哭弄得焦急起来,宁姑姑抱着孩子说:“王妃,快点,奶水已经流出来了。”
卢八娘一看,果然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洇湿,便也顾不得什么,解开衣襟,倒是无师自通地把儿子抱在怀里。
而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出于生而有就有的本能,用力地吸吮着甘美的乳汁,让几个妇人都赞叹不已,“小郎君真结实,吃奶吃得真有力气。”
“当然,我儿子嘛!”司马十七郎说。
“王爷,你赶紧出去吧,”卢八娘看了看屋里的人,她不想被参观,“只桃花留下就够了,别人也都出去。”
别人都听话地向外走了,只有司马十七郎干脆躺到了床里面,“我再睡会儿。”
桃花难得地替司马十七郎说了一句话,“王妃,让王爷睡一会儿吧,咱们在里面生孩子,他们在外面也不好过。我生小虎的时候,田函急得直打转,婆婆就让他去劈柴,结果不知怎么一回事他把脚劈伤了。”
卢八娘看看桃花,她不似宁姑姑等人有些怕司马十七郎,不敢违拗他,而是实话实说。
“小丫头片子已经当了两个孩子的娘了,倒底是懂事了些。”司马十七郎已经又坐了起来,“桃花,你说我儿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像我?”
“是像,王爷,你看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还有嘴,都像你,倒是可惜了!”
卢八娘笑出了声,“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看出来像谁?”
“怎么看不出,”桃花一点也没觉得她刚刚抨击了司马十七郎,她是觉得小郎君不像娘子是很可惜嘛,认真地指着差不多完全埋在卢八娘的怀里的那张小脸说:“你看眉毛眼睛嘴,小郎君简直和王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将来还会越长越像,我家小虎就是这样,可惜极了!”
“桃花,你也该回家看看孩子去了!”司马十七郎瞪了她一眼说:“把宁姑姑叫过来伺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