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心一横,把没记完的信也放回了暗格之中。
反正记到一半也足够了,还是别打草惊蛇为好!
他抹掉自己的行迹,退出了谢谦的房间。
外面已经彻底骚乱起来,他扫了一眼,见同伴已经趁乱离开也毫不留恋地翻墙离开长公主府。
两个侍卫碰头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到背脊涌上一阵冷意。
他们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前方,正用冷冽的目光看着他们。
两个侍卫都认出了对方,单膝跪地:“梁统领!”
来人正是梁捡,他刚从潼川那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恰好听到长公主府这边的动静。他刚才从院墙上往里一看,只见谢谦从茅房里跌了出来,裤子都没穿好,白花花的屁股上沾着不少秽物,瞧上去十分狼狈。偏偏不知谁喊了声“快来人啊”,所以不少下人跑了出来,统统看见了这可怕的一幕:最爱干净的驸马爷满身沾满了黄黄白白的脏东西!
可怜哟,连没洁癖的人看了都受不了!
梁捡注意到有两个人是往外退的,于是没再关注院墙内的闹剧,翻下院墙守株待兔。
听到两个侍卫认出了自己,梁捡冷声问:“谁派你们过来的?”
两个侍卫闭嘴不言。
梁捡说:“哦?没想到你们还是硬骨头,是要我把你们拿回去盘问吗?”
两个侍卫心都凉了,对视一眼,还是小个子先开了口:“梁统领,我有事要报。”
梁捡冷眼盯着他:“说。”
小个子说:“我刚才在谢谦房中看到了以前那位驸马爷的绝笔信!”
梁捡这次去潼川一无所获,正憋闷着呢,听到小个子的话后整个心颤了颤。他问道:“真的?”
小个子说:“真的,我还把信上的内容记了一半。”他当场把那封写给长公主的信背了出来。
信里的意思很明白,前驸马知道自己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了,所以希望长公主好好活下去,早日另觅佳婿。
梁捡与前驸马熟识,听后立刻知道小个子不是在说谎,那信确实是前驸马写的!
谢谦怎么会有前驸马的信?
梁捡马上想到了李氏,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可能。那个人临去前想起了他的妻女,所以派人去护住她们。把人派出去时那个人难以自控地想起了远在京城的长公主,提笔写了这么一封信,托派出去的人带回京城。
至于他的妻子为什么没有活下来、他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李氏”,只有找到那个人派出的人才能得到答案。
……也许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那人派出来的人要不是到了最后时刻,肯定不会把信和他女儿交付给别人。
最有可能的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谢谦凭借那人的信见到了长公主的面。
最开始也许是为了求个前程,后来恐怕是见色起心,作起了驸马梦。
一边是尊贵美丽的长公主,一边是无父无母的糟糠之妻,一个极其自私的男人会舍掉谁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
梁捡想到谢谦刚才那狼狈的模样,心中有些解气。他心念一动,问道:“是不是三郎那小子叫你们来的?”
两个侍卫又不吭声了。
梁捡冷嘿一声:“你们倒是忠心!我直接找那小子去。”说完已经消失在两个侍卫眼前。
两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心惊。可这大半夜的,他们已经没法入宫了,只能按原计划去谢则安的“私塾”那边落脚。
谢则安已经打过招呼,两个侍卫刚到“私塾”,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立刻迎了出来,把他们领到一处客房休息。
门一关,整座宅院恢复了他们来时的安静,像是根本没人进出过一样。
梁捡回到谢则安住的院落,把谢则安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谢则安冷得一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等瞧见揪着自己衣领的人是谁后他笑嘻嘻地说:“您回来了?”
梁捡疾言厉色:“是你派人去长公主府上捣乱的?”
谢则安一脸惊喜:“他们成功了?”说完他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赶紧摆出迷茫的表情,“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捡说:“你不知道?那前面那句‘他们成功了?’是怎么回事?”
谢则安乖乖巧巧地说:“您听错了。”
梁捡气得不轻:“我耳朵还没聋!”
谢则安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基本原则,说道:“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只能坦白了——是太子殿下的主意!您想想看,我哪有人能派出去啊?那是太子殿下的人。”
梁捡冷盯着他。
谢则安头皮发麻,往后退了退,继续振振有词地替自己辩解:“本来殿下想做的事更凶残,他准备套谢谦麻袋,扔鞭炮进谢谦裤裆,炸他小叽叽!”他唏嘘长叹,“我花了老长时间才说服殿下别那么干,万一把人炸没了怎么办?好说歹说,殿下才接受现在这个方案,只炸茅坑不炸小叽叽。”
梁捡:“……”
谢则安这话扯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前提是这家伙以前没和他提过去套谢谦麻袋!
梁捡说:“照我看,两个主意都是你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