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翰整理好裙衫,用力的扯了扯自己被天阙踹歪的绶带,满脸敌意道:“表妹,管这东西死活,咱们不嫁了。”
先前未见时,罗翰还是偏信这贺景瑞的,想着定然比李锦鸿那渣滓好,却没曾想,这贺景瑞贪图他的美色不说,竟还打女人!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贺景瑞看来也是个禽兽之人,趁着表妹还没进这火坑,他赶紧要将人给拉回来。
苏霁华被罗翰强硬的扯离贺景瑞。
“表妹,咱们不要嫁了,回家。”罗翰气冲冲的道。
“表哥,等会等会。”苏霁华不能跟罗翰说贺景瑞的隐疾。她挣脱开罗翰,一脸担忧的替贺景瑞擦拭掉脸上的汗渍,然后将人扶到软垫上靠好。
看到苏霁华那细心照料人的动作,罗翰不服道:“表妹,这人如此野蛮粗鲁,哪里有什么外间坊传的君子风范,幸亏我男扮女装趁早识得这人的真面目……”
罗翰絮絮叨叨的还没说完,那边贺景瑞便扶着额角起身了。
“三叔?”苏霁华替贺景瑞端了一碗茶。
贺景瑞的脸色不太好,他接过清茶轻抿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睁开了眼眸。
“这是……哪里?”贺景瑞头痛欲裂,说话时声音沙哑,清冷眼眸之中显出几分懵懂神色,看的人心头一软。
这一觉他睡得实在是有些长了。
“咱们正坐马车去宫里。”苏霁华跪坐在贺景瑞身旁,将圣上下旨赐婚的事说了,然后又说了李家老太太去宫里头面圣的事。
贺景瑞微颔首,将目光转向罗翰,眼眸中显出几分警惕神色。任谁一觉醒来瞧见眼前多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肯定会多些关注。
苏霁华面色涨红,“这,这其实是我表哥。表哥担忧我,非要陪着我一道进宫。”
罗翰斜睨了贺景瑞一眼,捂着钝痛的腰间冷哼一声。别以为他是什么大司马他就怕他,只要敢对不起他表妹,他照样不摆好脸色。
贺景瑞朝罗翰微微颔首,以表善意。罗翰偏头,脸色摆的更加厉害。别以为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来讨好他有用,他是一定不会让表妹嫁给这道貌岸然之人的。
“三叔,吃口茶吧。”苏霁华又给贺景瑞添了些茶水,然后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罗翰的宽袖。
罗翰不欲搭理人,兀自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腰嘟囔。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瞎撞的吗?要是撞出毛病来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多谢。”那头,贺景瑞接过茶水,眸色奇怪的看了一眼罗翰。并未得罪呀?难道是那天阙背着他又做了什么坏事?
苏霁华瞧见贺景瑞一副迷茫模样,想解释,但碍于罗翰在场,她不能开口,只能努力的降低罗翰对贺景瑞的敌意。
本来就是那天阙得罪了人,凭什么每次都是三叔替他擦屁.股。
“表妹。”见苏霁华一副和事老的模样,罗翰恨铁不成钢。还没嫁呢这胳膊肘就往外拐,若是真嫁了,那他这个表哥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表哥,三叔不是故意的。”苏霁华抢嘴道。
“若不是故意的,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捶丸敲。”罗翰憋红了一张脸,低头的时候突然看到苏霁华面颊上的红痕,当即就紧张道:“表妹,你这怎么了?磕伤了?”
苏霁华下意识的捂住脸,想起刚才天阙那厮逮着她的脸使劲含了一口,想着莫不是留下了痕迹?
“磕,磕到了而已。”苏霁华把脸埋进掌心里,往贺景瑞的方向挪了挪。
罗翰皱眉,一把攥住苏霁华的胳膊把人往身边带。这道貌岸然的东西,休想再染指表妹一根头发丝。
贺景瑞看到跟罗翰拉拉扯扯的苏霁华,不着痕迹的攥紧了茶碗,清冷气势陡然迸发。
表哥?难道是那有素封之名的苏家养子,罗翰?
贺景瑞上下打量了一番人,最后视线落到两人相贴的臂弯处,面色越发清冷。
……
马车辘辘行驶至宫门口,贺景瑞率先下车,然后牵着苏霁华出马车。
罗翰急急跳下马车,将站在贺景瑞身旁的苏霁华往自己身边带。
贺景瑞皱眉,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拿出令牌领着两人进宫。
大明宫很大,贺景瑞等人又重新坐上宫内马车。大明宫的马车自然比外头的马车更为精致华贵,缎面金顶,蒲垫银铃,处处彰显皇家风范。
茶案上摆置着新鲜热茶,苏霁华闻到一股清新茶香,细腻幽长,非普通茶水能相提并论。她端起茶碗,垂眸细看,只见那一芽一叶,绿如碧玉,轻抿一口,舌留甘甜,回味无穷,果真是贡茶滋味。
“若是欢喜,我那处有些,明日让人给你送来。”贺景瑞开口道。
苏霁华眼眸一亮,然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茶确是好喝。”
罗翰皱眉,饮了一口茶,嫌弃道:“不过如此。”苏家家财万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这贡茶于罗翰来说确有惊艳之感。不过碍于面子,罗翰是不可能承认的。
罗翰对贺景瑞的敌意很明显,贺景瑞并未搭话,只给苏霁华多垫了一个软垫。“还有些时候,用些糕点吧。”
将茶案上的一小碟酥饼往苏霁华的方向推了推,贺景瑞面色柔和许多。
罗翰上下审视贺景瑞,满以为这人是知晓了自个儿的身份所以开始装模作样,心中越发不屑。
酥饼尚有余温,苏霁华捻起一块咬了一口,油而不腻,香酥适口,不自禁的就多用了些。
马车曲曲绕绕的转了许久,最后停在御花园外。
贺景瑞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瞧了一眼,眸色清冷的抿唇道:“皇上在御花园?”
赶车的小太监放下马鞭,神色恭谨。“回大司马,圣上在御书房,御花园内正在举办牡丹宴。”
贺景瑞静默片刻后道:“是朝阳公主的吩咐?”
“是。”小太监点头,有些惴惴不安。人人多说这贺家二郎乃世间难得真君子,玉帛良性,惊艳才绝。可这君子气势颇足,清清冷冷的一个人立在那处,让人不自禁的便想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