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刚看完账册,原是想取过绣篓里那只未完成的荷包,打算继续绣下去。
上回她和萧无珩见面的时候,发现他腰间系着的那只荷包已经有些旧了,甚至边缘处都有些冒出线头了。
他们两人相识这么久,萧无珩不知送过她多少东西。
可她却连一件都没送给过人,想着如今年关将至,王珺便打算亲自给人绣一只荷包,过年的时候送给他。
手里握着荷包,眼看着上头的配色和花样,墨色的底、青色的竹子,还有一方石头坐落在竹子的边上。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的纹路,王珺想着萧无珩佩戴上荷包时的样子,眼中的笑意便又深邃了些。
刚想就着那处还没完成的针继续往下绣,只是手刚刚捏到绣花针,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循目看去,便见连枝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眼看着她这幅模样,王珺握着手中的荷包皱了眉:“怎么了?”
连枝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这会呼吸还有些不顺畅,等给人请了安,稍稍缓过些才同人说道:“外头出事了。”
说完,她是又停了一瞬,而后才继续同人说道:“先前府里的下人出去采买,听到外头有人在说道魏王和莱茵阁那位的事,说魏王娶那位是因为同她私下已行了苟合之事又被人发现了,这才只能同咱们王家结亲。”
连枝一边说,一边是拧着眉:“也不知道是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只知道传得人越来越多,如今城里的人都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人瞧见那两位嬷嬷登门。”
“这会外头都在传这两位嬷嬷是奉德妃的旨进府,打算趁着还没人知道把那位的孩子弄掉,没得传出去坏了魏王的名声。”
“郡主——”连枝这话说完,轻轻喊了人一声,紧跟着是又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您说,这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这件件桩桩竟是一丝差错都没有。
倘若不是知道这些日子莱茵阁的那位都被人好生照看着,绝对不可能有往外头透露消息的可能,她都该以为是那位亲自传出去的消息了。
耳听着这些话。
王珺也没开口,她只是垂着眸看着手中荷包上的纹路,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祖母怎么说?”
“老夫人知道这些事后便让人赶去莱茵阁了。”
“过去的时候,那两位嬷嬷刚想给那位灌汤药,她们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会也不敢再往下,只能先回宫问一问德妃的意思。”话说到这,连枝便跟着一句:“奴先前过来的时候,那两位嬷嬷已经出府回宫了。”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好生照顾那位。”
听着这一字一句。
王珺也没有开口,她只是往身后的引枕又靠过去些。
手握着荷包,指腹似有若无得拂着上头的纹路,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道:“既然祖母已经发了话,那便继续好生照料她吧。”
“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人警着些神,别胡乱说道什么。”
连枝明白她的意思,耳听着这话,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不过想起另一桩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您说,会不会损害家里几位小姐的名声?”
毕竟未婚先孕这样的事,传出去总归不好。
王珺听着这话却只是摇了摇头。
把手里的荷包放进绣篓里,取过一侧的茶盏抿了一口热茶,而后才同人说道:“当日萧无珏着急同咱们家定亲,连魏国公府的亲事都给摒弃了。”
“如今传得出去,众人也只会当是萧无珏犯下的糊涂事。”
当初萧无珏做下这事的时候,肯定也没想过林雅会怀有身孕,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做错了一桩事,把开头的部署打乱,那么这后头的路怎么走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当日萧无珏和林雅两人狼狈为奸,想设计害她,自然也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说法。
如今萧无珏以为定亲是结束,却没想到这根本只是一个开始。
这世上的事啊。
有时候还真就是那么有趣。
手中的茶盏被她重新搁在茶案上,好一会,她才又问道:“林雅如今怎么样了?”
知道不会牵涉到家里的几位姑娘。
连枝也就松了口气,这会听人说起,便恭声回道:“先前奴过来的时候,看到那处的下人着急去找大夫,听说是先前挣扎得太厉害,晕过去了。
耳听着这话。
王珺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
而此时的莱茵阁。
林雅经大夫诊治后也就没什么了,只是她神思恍惚,依旧不肯起来。
打发了众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还严实得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好似只要把手拿开,自己这个孩子就会没了。
自打当日王珺同她说了那话后,林雅这些日子就没怎么睡好,整日胡思乱想的,又是觉得萧无珏不可能这么狠心,又觉得王七娘说得对。
就这样过了几日。
她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