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九锡之礼,蔡勉会给奉仪官引领,一路进太和殿内拜谢皇恩,领受九锡。
在正式行礼之前,照规矩,要事先去武英殿拜见皇帝。
两名小太监头前带路,领着蔡勉往武英殿而行,身后又有四人跟随。
蔡勉且走且留心周围,随口问道:“皇上昨儿什么时辰睡的?”
头前的小太监道:“回太师,听说皇上批了大半宿折子,究竟什么时辰睡的,奴婢们却并不清楚。”
蔡勉突然道:“那太后呢?”
其中一个小太监道:“太后像是有些微恙,昨儿半宿还传太医呢。”
蔡勉道:“太后竟是病了?那么我倒要去看一看才好。”
两个小太监不知他是玩笑或者当真,彼此迟疑对看的时候,蔡勉已经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头前带路。”
小太监们道:“太师,皇上还在等候太师呢,不如且见了皇上,再去探望太后。”
蔡勉不以为然道:“距离典礼的时辰开始还早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皇上若是责怪,有我在呢。”
两人见他甚是坚持,只得答应,后面的一名小太监听了,便先行去通知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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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内,赵踞正等候蔡勉,谁知久久不至。
正在忐忑之时,小太监飞奔而至,告诉道:“太师听说太后娘娘微恙,突然改道去了延寿宫探望。”
赵踞闻听脸色大变:“太师怎么知道的?”
小太监道:“是太师问了起来。”
赵踞挥手示意小太监退后,转头看向旁边的颜如璋。
颜如璋自然也听见了,道:“我即刻前去延寿宫。”
“你去又有什么用?”赵踞拧眉道:“太师比我们先一步,倘若他发现了太后不在宫内……只怕即刻就会疑心。”
颜如璋道:“千防万防,想不到会有这种变故,早知道就不叫太后离开宫里了。”
原来先前在蔡勉进宫的同时,颜如璋亦派了心腹之人,将太后悄悄地接了出宫。
毕竟今日所做的事非同一般,赵踞跟颜如璋自然豁出一切,但却担心若有万一,或者有不防备的禁军趁机骚乱,惊扰伤害到太后,所以便暂时将太后移出宫中。
本来这件事做的十分机密,加上时间又拿捏的很好,正在蔡勉进宫之时,料想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只因为太后今日不露面,所以只称是昨日病重,传过太医之类的话。
谁知蔡勉居然要去探望太后?这难道只是他心血来潮?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此刻赵踞跟颜如璋两人面面相觑,各自心焦。
赵踞准备加赐的那九锡之一的五百虎贲军,都陈列在武英殿外。
宫内各处禁军部属也都做了相应安排,殿内则有高五,谭伶等一些司礼监跟镇抚司的高手埋伏护卫。
务必保万无一失。
谁知道居然会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颜如璋道:“太师这一去必然发现端倪,不如先发制人。”
赵踞道:“你难道要带人去延寿宫拿人,贸然行动,反而打草惊蛇,而且这样大张旗鼓,有害无利。”
颜如璋忙道:“那皇上要如何应对?倘若太师发现不妥,在宫中首先发难的话,谁胜谁负,却不一定了,倒不如孤注一掷。”
这宫内的禁军表面上虽是归皇帝统率,但事实上至少有一半是听命于蔡勉的。
颜如璋虽然做了准备,却仍无十足的把握。
这种事情按照他的设想,最好兵不血刃,一击必成,如果真的打了起来,造成宫变,最后会如何,却无人能够知道。
赵踞环顾周围。
终于他闭了闭双眼,迅速做了判断:“你在此处按兵不动,朕亲自前去看看。”
“皇上!”颜如璋忙要拦阻。
赵踞道:“你放心,朕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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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勉来至延寿宫,却见寝殿帘幕低垂,光线幽暗。
蔡勉微微诧异,躬身道:“臣参见太后。”
里间账帘垂落,传来轻轻地咳嗽声,依稀似有说话声响。
顷刻,竟是江昭容走了出来,她含笑躬身道:“太师有礼,太师如何亲临?”
蔡勉道:“听说娘娘身子不适,特来探望。”
江水悠看一眼内殿,小声道:“太师有心,可探望就不必了……太后娘娘昨儿给风吹了,脸上都红肿了,奇痒难耐,太医说是一股邪热,不能见人不能冒风,太后方才知道太师前来甚是欢喜,命毕竟今日是太师的大好之日,可太后实在无法亲身恭贺,少不得,改日自然要请太师进宫,再好生地叙话道贺罢了。”
江水悠笑的甚是恭谨温和,泰然自若。
蔡勉看着那垂落的帐幔:“是吗?那就真是可惜,我本想在这大好日子跟太后叙叙话呢。毕竟我有今日,也是太后跟皇上的恩待,还想着让太后跟我一块儿去参加九锡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