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踞拧眉。
其实对雪茶来说,面前的人是小鹿还是徐悯,差别并不是很大。
毕竟雪茶不像是赵踞一般对徐悯怀有根深蒂固的执念。
长久的相处,对雪茶而言,小鹿跟徐悯两人已经难解难分,也许他面前的人是小鹿,也许是徐悯,也许……但横竖她无事,他就谢天谢地。
雪茶领会了皇帝的意思,却也很快回过味儿来。
皇帝之所以对仙草这样不同,多半是因为“徐悯”的缘故。
但如果面前的人成了小鹿,以雪茶对皇帝的了解,只怕后果很不好说。
雪茶惴惴地来到榻前。
皇帝是当局者迷,一时想不到什么试探的法子。
但是雪茶却不同,他的心思简单的多。
略一思忖,雪茶叫道:“小鹿……”
仙草凝眸看他。
雪茶先向着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才说道:“你、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赵踞原本在旁边冷然打量。
猛然听雪茶如此问,皇帝的脸上忍不住也流露诧异之色: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是当初徐悯假冒小鹿的时候说过的。
如果是真的鹿仙草,根本不懂这诗的意思。
皇帝感慨:没想到雪茶关键时候还有些小聪明。
仙草却皱起眉头,并没有回答。
雪茶略担心:“你、你不知道吗?”
仙草闭上双眼,抬手在额头上揉了半晌,蹙着眉心道:“你怎么问这个?皇上是明君,你说这话,不怕皇上不高兴吗?”
赵踞的眸子微微亮了,却并没做声。
雪茶看一眼皇帝的脸色,舔了舔嘴唇,又说道:“那你、你会写字吗?”
仙草越发疑惑地看着他:“写字?”她摇头:“我不知道。”
雪茶呆呆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转身跑到外间,从赵踞的书案上抓了一支笔,一张纸,又飞奔回来,把纸铺在她面前被子上,又塞了笔给她:“你试试看?”
仙草嗤地笑了声:“你越发放肆了,皇上的御笔,你也拿来胡闹?”
雪茶只顾情急忘了这件事,闻言后怕,忙回头看向赵踞。
赵踞喉头动了动,淡淡道:“没什么,朕恕他无罪,你要是会写就写罢。”
仙草听了低头,她看着面前的字纸,又看看自己的手,终于提笔。
一笔一划,面前的纸上慢慢地出现了一个篆体的“鹿”。
仙草歪头看着鹿顶上的两枝花似的鹿角,笑问:“是这样吗?”
雪茶忙拿给赵踞看。
皇帝眸色闪烁,他当然记得徐悯教过紫芝跟仙草这个。
“这个不算,”皇帝说道:“你把方才那句写出来。”
仙草有些不太喜欢,小声道:“累,不想写了。”
皇帝眉头一皱。
雪茶忙握住仙草的手,他轻轻地给她揉着手:“你乖一些,听皇上的话,你写出来,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
仙草的眼神亮了几分:“真的?”
雪茶忙点头:“当然,对了……我知道你爱吃琉璃肉,我给你弄那个好不好?”
“琉璃肉?”仙草仰头,好像在思忖那是何物,虽然还没想到什么,嘴里却泛出一点甜意,“好像很好吃。”
雪茶把笔捡起来放进她的手里,哄着道:“那你快写一句,就写一句就行。”
仙草给那股香甜诱惑,终于又握笔慢慢地写了起来。
雪茶识字有限,只是近来因为留心,所以也认得几个。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明明是十个字,而且我认得那个‘王’,跟你写得不一样,”雪茶喃喃自语,略慌:“而且这字数也对不上啊……”
忙偷眼看皇帝如何反应。
不料赵踞按捺不住走了过来。
皇帝仍是负着双手,眼角余光瞥向那张纸,却见那纸上是极秀美清丽的楷体字。
写得却是:“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
赵踞看了那笔再熟悉不过的字已经身心战栗,又眼见她要继续写下去,忙上前将那张没写完的纸扯了过去。
把雪茶吓的以为他动怒了,忙欲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