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西岐阑珊立刻看向她,“且不知洛阳候看了这两日的卷宗,可有看出什么来?”
沈苏姀看着西岐阑珊笑意满满的眸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苏姀对当年之事尚且不是很清楚,因此才看这卷宗,现在为止倒还未看出什么来,这案子虽然有无名氏喊冤,可是当年刑部诸位官员联手办案极是严谨,苏姀料想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
话音刚落,西岐阑珊便勾了勾唇,“侯爷此话有理,只是这案子既然重审,自然不可掉以轻心,那位无名氏现在还没有下落,朝中自然以安抚人心为要,当年的案子督办之人颇多,多半很难有所更改才是,只愿天下百姓莫要为那无名氏左右!”
沈苏姀笑意更为和煦,点了点头,“郡主所言甚是,若非是那无名氏的手段血腥,苏阀之案也不会闹得如此大的动静,毕竟,一个无名无姓之人为苏阀喊冤却有些荒诞……”
沈苏姀话音轻轻悠悠落定,室中诸人面上都露出两分无奈而沉重的笑意来,便是在这短短的静默之中,殿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而极快的脚步声,众人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看着那一身紫衣狐裘大步流星而来的貌美女子一时都愣了住,沈苏姀只觉呼吸一窒,天地都为之一静,满殿静默之中,只听那女子肆意利落的话语声铿锵坠地——
“无名无姓之人为苏阀喊冤荒诞……”
“那便换有名有姓之人为苏阀喊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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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华庭归来,风波将起!
“无名无姓之人为苏阀喊冤荒诞……”
“那便换有名有姓之人为苏阀喊冤如何?!”
威慑而利落的话语声铿锵坠地,满殿众人看着那身披紫衣大貂走来的绝艳女子齐齐愣了住,时隔五年,当这位曾宠冠帝宫的二公主终于归来之时,当年那个意气娇俏的嬴华庭已然变作了执掌一方风云的嬴氏公主,沈苏姀浑身绷紧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那眉宇间的锋芒,那双黑溜溜凤眼之中的风华,熟悉又陌生,似针一般扎的她心头狠疼!
“华——华庭——”
陆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开口的声音便带着哽咽,她脚步无力的超前走出两步,两手前伸,恨不能将嬴华庭一把揽进怀中,昭武帝当即起身扶住了陆氏,凤眸半狭,眼底少见的露出两分动容,动了动唇,亦是只能轻唤一声,“华庭……”
嬴华庭唇角带着凛然笑意,凤眸微扬的扫过这满殿诸人,看向这些经年未见的面容她眼底亦生出微微波澜,却在看向沈苏姀之时眉头微蹙,见陆氏和昭武帝皆是一副意外模样,嬴华庭大步走至殿中,撩袍一跪,“嬴华庭不孝,向父皇和祖母请罪!”
“好孩子,快……快起来!”
陆氏几乎等不及的上前两步将嬴华庭扶了起来,双手微颤的握着嬴华庭的手,目光更是留恋的落在嬴华庭的面容之上,当年的豆蔻少女已经长成,如今这幅星眸朗目绝艳英气的面容大半遗传自昭武帝,陆氏眼角一湿,“华庭,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哀家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这五年,都不知你一个人在鄞州怎么过的!”
陆氏语声喑哑,嬴华庭眸光一荡已有些感怀,紧紧的握了握陆氏的手,嬴华庭面上浮起两分洒然的笑意来,“祖母莫要伤怀,华庭在封地过的极好,这几年华庭未曾尽孝在祖母和父皇身边是华庭的不孝,祖母只管罚华庭吧。”
嬴华庭从前是陆氏最为宠爱的公主,虽然她离开了君临五年,可是这五年之中这份宠爱不仅没有淡反而更为深切浓厚了,听她这么一说,陆氏立刻摇了摇头,当先看了昭武帝一眼,“谁敢罚你!有哀家在,这个宫里谁也不敢动你半分!这一次回来,哀家不准你学你九皇叔那般住几日便要离开,华庭,就留在君临可好?”
瞧见陆氏这模样,殿中的几位长辈眼底都露出欣慰又无奈的笑意,昭武帝摇了摇头,“便是母后您不说话,整个宫里从来都只有她罚别个哪有别个罚她的,华庭,你祖母和和你母妃念你甚深,朕亦想要你留在君临,这一次回来可还要回鄞州去?”
昭武帝何时对小辈如此殷殷漫语过?普天之下便也只有她嬴华庭罢了,嬴华庭唇角微扬,双眸微垂似有些动容,默了一瞬才抬起头看着陆氏和昭武帝道,“这一次回来华庭便不走了,华庭定是要陪在祖母身边的!”
陆氏一听这话心头立刻一阵松快,宫人们早就送上了茶点,陆氏赶忙拉着嬴华庭走向主位让她随自己坐在主位之上,一双眸子立刻谁也看不进,“华庭,既然要回来便该派个人回来报个信,好让祖母派人去接你,鄞州至君临路远,你一个女孩子舟车劳顿又不安全,幸而你好好地回来了,不然又要让祖母为你担惊受怕一场!”
嬴华庭唇角微勾,一双凤眸眼尾微挑,英气的面容之上瞬时生出两分妩媚来,“正是害怕皇祖母担惊受怕才未叫人回来通禀,您看,华庭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陆氏紧握着嬴华庭的手不放,嬴华庭这才转过头去看了看西岐茹和西岐影,站起身来浅浅一福,“给二位娘娘请安。”
转过身来,又对着雍王行个礼,“给九皇叔请安。”
三位长辈俱是温笑着挥手,嬴华景便又转头看向了嬴华阳和嬴华景,嬴华阳一双眸子笑意满溢,“妹妹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了,妹妹可还记得姐姐?”
嬴华庭一笑,“怎会忘记大姐!听闻大姐快要成亲,华庭定然不会错过大姐的喜酒!”
嬴华阳唇角微扬,这边厢嬴华景已经起身朝嬴华庭一福,只是那平日里骄纵的势头顿时弱了不知多少,连称呼的声音都小了些,“二姐……”
嬴华庭挥了挥手,“我走的时候华景还是个小丫头,如今也是亭亭玉立了!”
嬴华景被她这般大刺刺的一说倒是微红了脸,嬴华庭笑笑不以为意,对一边的西岐阑珊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言语的沈苏姀,其余众人经过了适才一番亲人相见之后都已经安然落座,未有沈苏姀还站在那宝椅旁边,身姿笔挺,面容静琬,唯那一双眸子黑漆漆的辨不清眸色,陆氏见嬴华庭看向沈苏姀不由得一笑,朝沈苏姀招了招手道,“华庭,你还不认识吧,这是洛阳候,乃是沈家的五姑娘,这两年一直陪在哀家身边的。”
言语之间陆氏已经将沈苏姀的手拉了住,沈苏姀站在陆氏身前,抬睫看了嬴华庭一眼便垂了眸子,嬴华庭唇角的笑意忽然就变得有两分兴味起来,“洛阳候的大名华庭怎会没有听说过,纵观大秦上下几百年,也从未出过像洛阳候这样为大秦竭力效忠的,在鄞州之时华庭便想知道洛阳候是何种模样,如今,可算是随了华庭的愿。”
几句话一落,陆氏面上笑意愈深,可沈苏姀绷紧的身体却陡然之间更为僵冷了,别的人觉得无状,可她却能感受到嬴华庭身上隐而未发的敌意,这敌意来的莫名,沈苏姀并不知其意,可从一开始嬴华庭走进这殿门之时她便觉出不对来,嬴华庭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却为何偏偏是在无名氏事件之后,却为何偏偏是在决定重审苏阀之案的时候,想到她甫一进门说的那句话,沈苏姀的心一阵不安的急跳!
微微抬睫,沈苏姀语声似惯常的轻柔,“太后娘娘念公主甚深,苏姀亦是听娘娘常常提起公主,今日一见,方知何为天姿国色。”
嬴华庭闻言顿时笑出声来,“若论国色,侯爷亦是半点不差!”
见这二人有相互恭维之意,陆氏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莫论什么国色不国色,往后华庭留在宫中,你们二人多的是时间相处,今日乃是华庭归来第一日,晚间便在哀家这寿康宫设宴,来人,去通知宫中诸位娘娘,再送消息去王爷皇子们的府上,再送帖子去申屠家,阑珊已在这里了,再去将天流和微倾一并叫来,就由着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和这些多年不见的小辈一起欢迎华庭回来……”
陆氏既然一声令下,路嬷嬷赶忙派人去通传,而后自己又去制备晚上的晚宴,见陆氏这般嬴华庭也是笑着应了,并无扫兴的意思,微微一顿,嬴华庭又看向陆氏道,“皇祖母,华庭回来当先来了寿康宫,还未去拜见母妃和哥哥,眼下可容华庭先走一步?”
陆氏闻言心底不由动容,赶忙点了点头,可想到嬴珞现如今的处境又蹙了蹙眉,昭武帝好似知道陆氏所想,笑着看向一边侍立着的全福道,“传朕的圣旨,宣忠亲王入宫,直至贤妃宫中,晚间一同饮宴。”
此令一下,陆氏立刻面色微松,拍了拍嬴华庭的手,“好孩子,快去看你母妃吧,她这几年比哀家过的辛苦,好生陪陪她,晚间一同来哀家这里饮宴。”
嬴华庭点了点头,起身朝昭武帝诸人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出去,看着那洒然转身的笔挺背影陆氏眼底又是欣慰又是赞叹,即便嬴华庭的背影已经消失,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各异落在殿门口的方向,一片静默之中,一直未曾言语的嬴华阳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开了口,“华庭适才进门之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语惊起一片暗涌,几乎是同时,大家都将眸光落在了昭武帝身上,昭武帝唇角微勾的笑笑,起身道,“母后,儿臣还有些政务要忙,晚间时候再来看您。”
陆氏点了点头,便见昭武帝转身走了出去。
主殿之中默然更甚,即便适才无人问起嬴华庭她那进门之语是何意,却绝不代表诸人将她进门时说的话忘记,事关苏阀,每个人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言,众人皆知,当年的嬴华庭曾经和如日中天的帝国新星苏彧缔结婚约,然而尚未到成亲的年纪苏家便出了乱子,嬴华庭别的时候不回来,偏生在苏阀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时出现,这其中当然不会那么简单!
没有人知道嬴华庭次次归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大家不约而同的在眼底现出两分深重来,适才和乐融融的氛围骤然不见,陆氏一把拉了沈苏姀的手眉头微蹙道,“好了,都回去吧,哀家累了,晚间既有宴会,大家莫要来迟了。”
话音落定众人起身朝陆氏躬身行礼,而后便退了出去,主殿之内瞬时变得有些空荡,陆氏扶了沈苏姀的手起身朝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有些凝重的叹了口气,沈苏姀眸光微狭,“太后可是在担心华庭公主此番归来是为了苏阀?”
陆氏又是一叹,“这么多年了,哀家以为华庭早就将此事放下。”
沈苏姀唇角紧紧的一抿,眸色一时漆黑一片,陆氏却还未说完,“当年她为何离开君临?多半还不是为了苏阀之事,而今必定是得了什么风声才这么快就回来的,华庭的性子骄傲又放肆,看似对谁也不上心,从前别人都以为是被哀家宠出来的,却不知她素来不对谁真心相待,可一旦对谁用了心,那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从小到大便只有苏家的少将军被她看在了眼里,当年定下亲事本是天作之合的好事,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