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凝眸,“倾尽全力,只要她活!”
笃定的话语力拔千钧不容置疑,青袂又眸色深沉的看了他两眼才叹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正厅之门,“你进来,我与你细细讲来……”
嬴纵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甫一入正门便看到西岐茹正站在内室入口处等他,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问道,“怎么说的?”
嬴纵扯了扯唇角,“师尊说阿姀的牵机咒可解。”
西岐茹回头看了一眼内室,一把拉族嬴纵的手带着他走到了外室的窗边,再抬头之时,那比留在君临更为从容温婉的面容便是一变,面色肃穆,眼神犀利。
在这样的注视之下,嬴纵禁不住苦笑,却是低头,“母妃,我是一定要为阿姀解咒的。”
这话虽然极淡,却是要阻了西岐茹的话头,静默一瞬,嬴纵本以为西岐茹还要再问,却不想西岐茹只是笑了笑,嬴纵抬眸来看,便见西岐茹眼底有几分无奈的笑意,更多的却是一股子纵容和安抚,“你不必怕我阻止你,我又怎会阻止你?”
嬴纵眸光微亮,西岐茹便拍了拍他的手道,“我是你的母亲,你心中怎么想的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苏姀是个好孩子,你们之间的事不必尽数叫我知道,只是这件事最坏能如何却不能瞒着我,无论如何,都该叫我心中有个准备是不是?你们两人都是我的孩子。”
西岐茹和一年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褪去了华丽的宫装穿上了素色的裙衫依旧不能遮盖她身上由内而外的矜贵之气,只是细细看来更会发现她的容颜似乎更为明丽了几分,那股子雍容淡了两分,眉梢眼角却舒展了许多,一股子安宁从容之气氤氲,整个人更显得年轻而温雅,听她这样说,嬴纵心头一窒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西岐茹从他的表情便看出了些许端倪,眸色微暗,定了定神才道,“你躺了多日,刚醒来总要吃些东西,为你沐浴的水也备好了,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拿吃的来!”
嬴纵点了点头,西岐茹淡笑一下走了出去。
见西岐茹步履优雅的离开,嬴纵又愣了愣方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仍是先走向内室,疾步至沈苏姀的身边低头便吻在了她的唇上,辗转片刻方才将唇落在她耳畔,道,“阿姀莫怕,你很快就能醒来了,莫怕——”
沈苏姀没有半点动静,连那睫毛轻颤的频率也未改变。
嬴纵失神的看了她许久,这才起身去沐浴。
待沐浴出来,西岐茹已带着食盒等在了外室,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摆放起饭菜来竟然也并无违和之感,只那通身的静琬却叫人觉得万分舒服,她见嬴纵出来便笑着招呼,“快过来,你尝尝我的手艺,是青溪教的。”
西岐茹没再问任何事,表情也未有分毫不对,可嬴纵看着她便觉得她已什么都知道了,嬴纵眼底闪过两分感激,再不多言的坐下用饭,谷中的生活简单,饭食亦然,然而因是出自西岐茹之手,嬴纵用的十分香甜,西岐茹见之亦十分喜欢!
用完了饭母子二人再未继续多言,只因青袂带着个箱子出现了,他拿着一只玉镯并着几样丹药,先是让嬴纵将丹药为沈苏姀服下,而后便屏退了众人为沈苏姀施咒,嬴纵和西岐阑珊在外室等了打半个时辰,期间嬴纵去看了一眼昏睡之中的孟南柯和嬴华庭,见二人只是因为在水中受了寒又有些许内伤需要将养便放下了心来。
又回屋等了一会子,青袂神色有些疲惫的从内室走了出来,看着嬴纵道,“不出意外今夜便会醒,届时再服用那药丸三粒,最近的这三日她便会好受些,三日之后解咒。”
嬴纵点点头,“多谢师尊。”
青袂看着他摇摇头,当着西岐茹的面也一点不留情面,“竟然被北魏兵马逼入了沙漠,你叫为师说你什么好,若非是那地底暗河和赤水同流为师恰好又对那沙漠有点研究,这一次你们可就没命再回来了,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眼看着又要玩完了……”
青袂一边说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意,看着嬴纵的眼神颇为恨铁不成钢,嬴纵闻言苦笑一下只得受着,青袂虽是在批判嬴纵,可那语气却是含着长辈对小辈的无奈和善意,因是话语直接更显得关系亲昵,西岐茹在旁看着只微微一笑,倒是很有几分欣慰的样子。
青袂的性子很是不拘一格,而嬴纵又是个从小就不知父爱为何物的人,身边算起来也就西岐茹和陆氏带他亲厚,眼下这师徒二人的相处多少弥补了嬴纵在父爱上的缺失,自然叫西岐茹这个做母亲的欣慰,西岐茹见青袂那气哼哼的样子便温声笑道,“师尊今日委实辛苦了,我今日特地煲了补身的汤,师尊可要尝尝?”
听闻此话,青袂面上对嬴纵的嫌弃之色一变,顿时两眼放光的看向了西岐茹,洒然一扬袖,风流倜傥的朝西岐茹走去,“阿茹的手艺我是十分喜欢的,走走走……”
西岐茹便回头对嬴纵眨了眨眼,而后带着青袂离开了君子院!
嬴纵倒是不诧异青袂那一声“阿茹”,只是看着自家师父与自家母妃相处甚欢他也颇多安慰,定了定神,转身入了内室,刚走到内室入口便见床上的人正转头看向他这边,见是他,沈苏姀眼底迷茫一散顿时闪出巨大的惊喜来,嬴纵眸色一亮,亦疾步朝她走了过去!
☆、072 你这是在勾引我?
“阿姀,你醒了!”
嬴纵疾奔至沈苏姀身边,刚坐下沈苏姀便扑进了他怀中,嬴纵稍有一愣,当下唇角高扬的将她揽了住,“没事了,是师父救了我们,眼下是在昆仑,这屋子你住过的!”
沈苏姀片刻之前醒来,记忆还停在那日水中的挣扎,看了看这屋子,虽然有些明白自己已获救,可还是对那日的生死一刻心有余悸,因是如此,抱着嬴纵的手臂格外的收紧,嬴纵便笑着轻抚她的背脊,低声问,“现下觉得好些了吗?”
沈苏姀脑袋埋在嬴纵胸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嬴纵面上笑意更深,对她这般的依恋粘人更觉满意,不由道,“到了昆仑便好了,你睡了多日,这会子该要用膳才是,华庭和孟兄亦被救起,只是还未醒,眼下我先带你沐浴,待用完了膳便带你看他们,还有,师尊和母妃也在谷中呢。”
沈苏姀纤细的身子贴在嬴纵怀中,闻言才眸光微亮抬起了头来,“既是如此我便该去拜见才是,我不觉得饿,你帮我拿衣裳来。”
嬴纵便捏了捏她的面颊,“不急这片刻,你不觉得饿才是问题,听我的!”
话音落下,嬴纵已掀开她身上的薄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沈苏姀眉头一皱,刚醒来的面容仍有些慵懒,由此更显得楚楚可怜,一双蒙着水雾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唇角微抿着似乎有些懊恼自责,嬴纵看着这般的沈苏姀微微一愣,只觉得她似乎哪里不同了。
“我睡了多久?我们又是如何被救的?你呢?你那时候护着我必定受伤了!”
见委实拗不过嬴纵沈苏姀只好问起了正题,嬴纵便唇角微扬道,“你睡了五日,我亦是今日醒来的,你不必担心我,至于我们如何被救,是师尊,昆仑本就背靠北魏的赤水河,却不想那沙漠底下的暗河乃是赤水的直流,那日我们被机关祸害,那水流便将我们冲到了那处直流的出水口,反倒是将我们送到了水面上去,师父早前算准我们被困沙漠,这才将我们救了,谷中养着种山鹰,训练得当之后便可做人一般的寻找蛛丝马迹,山鹰飞入沙漠不受地域限制,师父寻到我们正是靠了那山鹰,明日带你去看看……”
嬴纵徐徐的说着,已抱着沈苏姀入了浴房,嬴纵将她轻放与地,一边说一边解她的衣裳,沈苏姀还有些身子发虚,靠着他才能站稳,她便只认真的听嬴纵说话,待身上透着凉才反应过来,面上微红,低着眸任由嬴纵将她放入了汤池之中。
沈苏姀靠在池壁之上缓缓地撩着水花,忽的想起来什么似得道,“我分明记得那时候我的牵机咒发了,可现在醒来却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过分疲累了,梦里我还记得你那牵机咒未曾好过,我还以为我可能就这么……”
嬴纵在沈苏姀身后为她顺发,闻言暗了暗眸色,“你睡了多日,疲累是自然的,你不必担心,我已问过师尊,她有法子为你解咒!”
沈苏姀豁然转身,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嬴纵,“当真?!”
嬴纵眼底暗色一闪而逝,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
稍稍一顿又迟疑道,“只是过程可能会十分漫长,你会不好受,而且不一定就能成功。”
沈苏姀经历了沙漠中的几番生死心境早就不同,闻言只坦然的摇摇头,“无碍,我信师尊,哪怕不成功也没什么,至于那点疼,我自然受得住。”
沈苏姀说完又转过了身去,嬴纵的眸色顿时彻底的暗了下来!
定了定神,嬴纵又温声道,“解咒定在三日之后,师尊这几日会做准备。”
沈苏姀抬手撩着水花,整个人竟是万分轻松惬意,点点头,“好!”
嬴纵暗着眸色低低一笑应和与她,沈苏姀撩着水花的手却忽的一顿,而后便肃了声音道,“嬴纵,那玉玦可还在吗?”
嬴纵眉头一皱,似有些迟疑。
沈苏姀便一笑,“看样子师尊已经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