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忍不住的弯了唇角,他的苏苏什么都算得到,可她却不知道西北之地正有一只二十万人的大军正朝柳州而来,到时候,她的五万人马可还能安然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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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t_lt)o~没写到纵子出来,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明儿一定出来……
☆、040 嬴纵温情,沐沉护驾!
夜色之中的柳州在带血腥味儿的夜风之中安静无声,王翦带着的一万人马并没有换下南煜大军的军服,他们依旧让那煜字旗高高的飘扬在城头之上,从远处看,半分异样也无,灯火通明的行宫正厅之中,沈苏姀正将一纸调令扔到谢无咎的面前!
“盖上你的御印,让人送去建州!”
沈苏姀高坐主位之上,堂中赫然站着王翦并着几个铠甲将将的副将,谢无咎坐在左下手位上,闻言撇了撇嘴拿起那信笺,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谢无咎额角隐有汗意,随即苦笑起来,“苏苏,你这样……太狠了!”
沈苏姀身子往后微微一靠,下颌微抬,“怎比的上你们的手段?我想想,若是瘟疫散入大秦境内,你们大抵会更开心吧?战争从来残忍,可从军之人保家卫国也当有底线,所幸,你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如今轮到了你们付出代价,是一样的道理。”
谢无咎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他的心到底不在这里,看到这般残忍的战争场面委实有些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叫他亲手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谢无咎叹口气,“苏苏,我记得一年之前你说什么也要离开大秦,还记得那个晚上吗?可一年不到,你竟然已经成为为大秦攻城略地的女将军了,苏苏,那些旧事你都忘记了吗?”
谢无咎是知道内情的,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此话沈苏姀眼底神色更为凛寒,挥了挥手,她让堂中站着的王翦等人退了出去,香词和容飒亦退至门口守在了外头!
“你是说旧事吗?好,那我们好好的说说旧事!”
沈苏姀站起身来,转身走到了窗前,一伸手,将窗棂推了开,夜风趋冷,只让她呼吸一轻,定了定神她方才能开口,“你是南煜王室宗亲,却竟然能去焉耆做个无名小官,再入大秦,与我相识,百般助力,其实,都是为了让我报仇雪恨吧?”
“可是我的仇人到底是谁呢?”
“若说是昭武帝,可他说当年曾有术士告诉他苏阀的运气会影响龙脉,会功高震主,会霍乱朝纲,昭武帝其心本诡,可这事也的确是个引子,当年说这话的术士已经找不见了,可我想安排这个术士就好比安排你安排我四姐姐入大秦一样,一样的手段一样的路子,都是师父他老人家高瞻远瞩的谋略,甚至,连我,也是他最好的棋子。”
沈苏姀语声凛洌,仿佛侵染了窗外那即将到来的冬寒,“这当真是一个精妙的局,倘若我是局外人,必定能拍手叫好,只是可惜,我的家族惨死,我已经走过的这一生都为了复仇而活,而你一定不懂那是什么滋味,你当真要和我谈这些旧事?”
谢无咎苦笑一下,他觉得他今夜真正是倒霉透顶半分好运也无,连起个话头都触到了沈苏姀的逆鳞,说到局外人,他身在局中,心却在局外,看着沈苏姀纤细的侧影,他一时也觉哀凉,这世上的幸福有千万,苦难也各不相同,可眼前这人经历的种种却实在叫人难以想象,而这一切,都出自一人之手,谢无咎眼底忽然闪出几分厌弃之色。
“你预备怎么办?他是不会收手的!”
沈苏姀下意识挺直了背脊,那是一种戒备防卫的姿态。
见她久久未语,谢无咎一手撑腮苦笑起来,“好吧,眼下我是你的俘虏,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便是了,他眼下有事在身,等他抽出空来,大秦想胜就不那么容易了。”
谢无咎说着将那信笺又看了看,道,“你让李信来柳州他恐怕不会来,我早前告诉过你,我算到你们会来,已经给他递了信,他必定会看着柳州的,现在送信过去会被他识破,然后他会更快的来围城,对了,你刚才收到的信上面说了什么?”
谢无咎猜测沈苏姀看到的信上面说的必定就是李信在建州已经采取了某些行动围堵了她们的退路,这才让她选择留下,然而看到沈苏姀面无表情的脸他心中却又没底了。
沈苏姀半晌才转身说话,口中却是道,“你是南煜的皇帝,无需替我着想,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盖上你的印信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这话可真是半点感情都没有,谢无咎听得十分受伤,哼哼两声从袖子里头拿出一个小印改了上去,口中无奈的道,“这是私印,也不知有用没用,李信不上当我可不管。”
沈苏姀听着这话便转过了身来,她面前的这人委实叫他看不透!
他这样无关痛痒的语气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李信?就不担心南煜会大败亡国?也不担心自己的皇帝位子保不住?沈苏姀眉头一皱,转身靠在窗棂之上沉沉看着谢无咎!
这边厢谢无咎已经盖好了自己的印章,往桌角一放,“好了!拿去!不谢!”
沈苏姀蹙眉,上前将那信笺拿在手中,走到门口吩咐了两句什么才又走回来,袍袖一掀坐在主位之上道,“你是南煜的皇帝,国中之事可由你做主?”
谢无咎两手一摊,“你说呢……”
沈苏姀拧紧了眉头,忽然觉得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师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出自南煜宗室,就甘心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谢无咎嗤笑一声,“难道世上之人都和嬴纵一样想要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吗?何况在南煜,朝中权臣皆是他的人,每个人的命数都在他的手上,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宗室都没有法子,南煜换了这么多小皇帝,听话的不听话,最后到了我这里,你觉得如何?哎,一个能用几十年布局的人,有的是耐心和魄力,我很佩服他。”
微微一顿,他又道,“当年的事我并非全部知道,可我知道沧澜帝是她的徒弟,沧澜帝是南煜历史上第二位女帝,十三岁继位十五岁就已经将南煜紧攥在手中,后来,后来南煜不满足与她的掌控,这才有了和大秦的纷争,本以为会是一带帝王的乾坤之路,却不想沧澜帝年纪轻轻便成了那般样子,她是如何弄成那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之前所有的功绩都离不开你师父他的教导,说起来,他也还算一位好师父,徒弟都不差!”
沈苏姀抿唇,“你为何对我说这么多?”
谢无咎是她的战俘,她当然希望他做一个问什么答什么的乖乖战俘,可他的态度是不是太乖顺了一点,就好像他和她并非剑拔弩张的敌手一般!
谢无咎听着她这话却不可置否的一笑,“我这人呢很随大流的,命在谁手上就听谁的话,怎么样?是不是你见过的最乖的俘虏?啧,你怎这样一幅不满意的样子……”
沈苏姀眉头皱的更紧几分,“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无咎面色微变,忽然想到什么似得苦笑了一下,“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想到我想要的还只有你师父能帮我,啧,这可真是叫人头疼……”
沈苏姀眯眸,“你想要什么?”
在沈苏姀的记忆之中,谢无咎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喜好,连他这表面上的风流都似乎只是假象,所谓无欲则刚,可这样一个人却能被人控制,眼下他自己承认他想要的只有重华能帮他倒是确定了她心中所想,谢无咎并非全无所求。
谢无咎对上沈苏姀审视的眼神心底便突突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想要的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权名利禄的,和你没什么干系。”
沈苏姀闻言更为不解了,谢无咎看着她这沉肃的样子眼底闪过许多的复杂,他却是忽然倾身一笑道,“你难道就没想过另外的生活?你不累吗?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该整日在权利的漩涡之中亦不该出现在战场上,还有这王室之中的人,他们的权利不该那样大,还有天下的百姓,他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整个世界都可以不同,你想过吗?”
沈苏姀眼底一片莫测,她只冷声问,“你在说什么?”
谢无咎抹了一把脸,看着沈苏姀的面容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子冲动想要一吐为快,“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一千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那火炮你可知道?那我是造出来的东西?你可觉得厉害?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算了我说的太明白你也不懂,你可想过天下大同众生平等?你可想过天下没有皇帝?百姓没有贱民和贵族之分?你可想过这世界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世界会有更完整的法度,可想过女子可以做官,会有更多厉害的武器出现,会有更多嗯怎么说,就是你有想过人可以在天上飞吗……”
谢无咎滔滔不绝的说着,沈苏姀的眸色从深沉到愕然再到觉得荒诞至最后眼底又生出一星微光来,等谢无咎说完,她眼底又只剩下全然的黑沉,她没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谢无咎,只平静的道,“没有人会活一千年,而我,从不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
谢无咎一愣,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面上却是笑着的,“没关系没关系,你现在的表情已经让我觉得很满足了,刚来的时候我说这些所有人都当我是疯子……”
沈苏姀眼底又闪出一丝微光,却转开眸光道,“他们这么想许是对的。”
谢无咎苦笑着,却觉得沈苏姀多少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他心底正开心,沈苏姀又转眼道,“你说的师父不会收手是什么意思?即便南煜即将败亡他也不会?”
谢无咎的面色便是一肃,叹口气坐好,“因为他要报仇啊!”
说着面色便有些古怪,“你大概想象不出,反正我觉得他不会收手,他已经中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