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到了。”将车停好,景阳看着许诺轻声喊道。
“哦。”许诺慢慢睁开眼睛、慢慢松开紧握裙摆的手,轻轻坐了起来:“车是你开回去,还是打车回去?”
“我开回去吧,这个点不好打车,明天早上我来接你,顺便还车。”景阳下车,看着她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那我就先上去了,要和顾梓诺商量一下幼儿园的事。”
“许诺,那样的人,他们的态度你还在乎?”景阳看着她强作欢颜的样子,不忍的问道。
“……不在乎。”许诺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勉强说道。
“许诺,不要为不相干的人让自己难受。”景阳伸手用力的拍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沉眸说道:“今天我和方律师去看子夕了,我们问子夕:要许诺来看你吗?你有什么话对许诺说?”
“子夕说:‘我这样的选择,已经无话可说,知她不会快乐,只愿她一切都好。’他说:‘不要许诺来看我,看到我这样子,她会难受。我不能让她快乐,起码,不能让她更难受。’”景阳的大手微微用力,声音带着轻柔的安慰:“许诺,有些事情我们身不由已,但你要相信:爱你的人,永远是希望你好的。”
“爱我的人……”许诺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出来,又忙伸手擦掉,急急的转头,边说道:“我先上去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许诺,他的意见,也不能就代表你的母亲,他真正是个不相干的人。”景阳上前一步,低声劝道。
“景阳,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我不是被他们的态度而影响,有时候只是觉得很灰心——为什么他们那么心冷,听到姐姐的死讯而无动于衷?为什么,每一次我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这句话一说出口,许诺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哭泣的声音让人止不住的心酸。
“许诺……”景阳看着泣不成声的她,一向体贴暖心的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生生的控制下来,低着头轻轻说道:“我上去了,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来消化。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下次再去看子夕,帮我告诉他:我和梓诺一切都好,梓诺喊我妈妈已经很习惯了;我也学会了象一个妈妈一样去安排他的学习和生活;”
“除了工作,我学会了生活……”说到这里,许诺不禁微微失神——没有许言的照顾、没有子夕的疼宠,她的成长真的很快;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孩子;学会了象妈妈一样和梓诺沟通、象妈妈一样去了解他的学习和生活。
大约在生活面前,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潜力吧——许诺神情微微黯淡,低低的声音有着浓浓的鼻音:
“我和梓诺,这三年或许都不会去看他了,我们希望记忆里的顾子夕:永远高贵帅气、从无狼狈。”
许诺说完后,也不等景阳答话,转身慢慢往电梯间走去。
直到许诺进入电梯,景阳才回到车里——坐在车里良久,由许诺身上漫延而来的忧郁与难受,却依然浓重。
那般的坚强、又那般的柔弱;那般的易感、又那般理智的许诺,却是让人如此心酸。
第五节,顾朝夕的护短
“景少,教授同志已经在我们所里了,拿了个工作证,不是我们市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正在联系滨城的警方,请求协助调查。”刚到家,景阳便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谢谢李局,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子夕太太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见到这些个牛鬼蛇神的,影响情绪。”景阳语气,一惯痞痞的调调,却是三分不羁、三分散漫、四分冷意。
“这是我们该做的,也感谢景少积极配合辖区治安工作。”电话那边,李局的声音明亮而爽朗。
“哪里哪里,这也是我们身为市民该做的。”景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就是和你反馈一下,如果滨城警方能确认嫌疑人的身份,我们会请求警方来将他接回去;如果不能确认,我们可能会以诈骗罪起诉。后续有什么进展,我们再联络。”李局笑着说道。
“李局辛苦了。”景阳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后,看着一脸疑问的顾朝夕,淡淡说道:“许诺的继父,去公司找她。”
“干什么?认亲?要钱?”顾朝夕的思维向来是无比的现实。
“不是,是让许诺不要打扰他们家平静的生活。”景阳冷声说道。
“他脑子进水了吧,我顾家的少奶奶不难道还能沾了他个穷教授的光?”顾朝夕不禁恼怒:“后来呢?”
“让李局把他给弄进去了。”景阳淡淡说道:“要请滨市的人协助调查,估计得在里面呆个三五天了。”
“嗯哼,就这么便宜他了?”顾朝夕不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景阳抬眼看她,不禁轻笑——顾朝夕要是护起短来,杀伤力并不比他小。
“让李局报料吧,给他一次出名的机会。”顾朝夕淡淡说道:“不是教授吗?正好给学校做宣传。”
景阳微微皱了皱眉,不赞成的说道:“影响面太大不好,毕竟,那边是她母亲。”
“正好断了她的念头,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顾朝夕冷冷的说道:“和她最亲的是姐姐、姐姐用一条命还了这生养之恩,够了!”
“朝夕!”景阳伸手揽住她。
“没什么。”顾朝夕轻吐一口气,淡淡说道:“这世上,有些亲情都不过如此,我和子夕,到底还算是幸运吧。”
“好了,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这周未你回去陪陪丫头。”景阳揉了揉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恩。”顾朝夕轻应一声,明眸暗沉,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
第二天.
顾朝夕去公司处理了紧急事务后,便买了去滨城的机票。
“小姐是?”曾蔚然看着一身气势的顾朝夕,有些怯懦的问道。
“顾朝夕,许诺丈夫的姐姐。”顾朝夕淡淡的说道。
“许诺……”曾蔚然猛然站了起来,干涩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红起来。
顾朝夕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支票夹,慢慢打开后,姿态优雅的将支票放在了桌面上:“在许诺主动找你之前,不许以任何名义、让任何人去找她。”
“这是她的意思?”曾蔚然的嘴唇微微的发抖——果然、果然,女儿是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