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想成神算子的栖迟正站在书房门口。
她叫秋霜看着时辰,到了时候就过来了,算起来,等了也有一会儿了。
点上灯后,百无聊赖,她从怀中手炉上腾出只手来,拨着门栓。
一下,又一下。
门忽然开了。
她抬头,眼前站着伏廷。
瞬间自己好似被他的宽肩罩完全了。
他停着,没说话,目光压在她身上。
栖迟也没指望他说,毕竟半个哑子,就休要奢望忽能舌灿莲花了。
她将手炉放在一旁椅上,两指搭住他腰间挂剑的金钩。
“过往从未近前伺候,今日来,是补上妻礼。”她盈盈垂首,手上轻轻拧开,“叮”的一声轻吟。
伏廷一把握住将要落下的佩剑。
剑太沉,他不及时接着,她未必拿的住。
两眼从她恭谨的眉间扫过,他迈脚进了门。
那些所谓的贵族礼仪他并不精通,也不是很在意。
将剑放在案上,他回头又看一眼。
栖迟觉得他这眼光好似在探究自己说的是真是假一般。
照理说成婚第二日,她便该服侍他起身穿衣,回府更衣的,但挂名夫妻做久了,今日才是第一回 。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来,在他身上看了看,伸手碰到他袖口。
行军服饰,袖口上总紧紧绑着束带,他虽为大都护,绑的却是最普通的布带子。
缠缠绕绕十几层,她一层一层松解开,又去解另一只手上的。
伏廷一直看着她。
她盘的头发堆云一般,乌黑光亮,衬着光洁的额。
他紧着牙关想:这女人的心思是不是也如她头发般盘结错绕,前面才回敬过他,眼下又来示好。
无意间又看见她发干的双唇。
北地对她而言,或许是太恶劣了。
栖迟将他两只袖口松开了,又去松他腰带。
那腰带是皮质的,却不知里面衬的是什么,硬实实的,带扣咬合分外扎实。
她手上用力了,解不开。
伏廷看见她眉头细细蹙了起来,眼里只盯着带扣,舌尖抵腮,嘴角提一下。
两只手伸过来,按在她手上,用力一错,带扣开了。
栖迟掀起眼,他已将手拿开,搓着手指,脚下走动一步,忽而自己一手抽下了腰带,说:“我自己来便是了。”
这种行军作战的衣物,讲究的便是紧束,不拖泥带水,她解不开不稀奇。
说完利落除衣,剥了外面那两层厚军服,搭在一旁,又从悬地图前的木架上拿了便服披上。
还不如不开口,开了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栖迟腹诽着,手复又伸去,握住系带,道:“礼不可废,你不在意,我却需做全。”
说罢低头仔细结系。
伏廷不语,手指又搓两遍。
女人的手柔软得恰如这北地的雪,却没那么冷。
秋霜进来奉了盆炭火,合上门后悄悄看了一眼。
大都护英伟,她家家主貌美,二人贴在一处越看越般配。
不枉费家主特地等在这里伺候大都护,如此体贴情意,哪样的男人可以招架呀?
看着看着,忽而,秋霜就变了脸色,惊呼道:“家主!”
栖迟系上衣带,手背上忽然一滴温热,抬头时,鼻尖亦是一热。
她一怔,抬手摸过鼻下,手指上沾了淋漓的温血。
秋霜已经快步跑至跟前,一脸慌乱。
“别动!”伏廷忽然说。
秋霜吓住,缩回扶家主的手。
他一弯腰,将栖迟打横抱起,一脚踹开房门:“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