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
韶芍漠然地掰过来男人的头,把他扶了起来。她最后在书房里找到了医疗箱,还是个全新的,从未开封过。
血止住了,床单上有一小片猩红,还有残留的呕吐物,难闻的味道搅着她。韶芍木然地看着韶北川,他躺在床上,脸上还有她留下来的掌纹。
“你下去,我换床单。”
韶北川纹丝不动,皱着眉,手掌不自觉地按在胃上。
韶芍扯了两把被单,男人压着,太沉了她拽不动。女人站直了身体看了韶北川两眼,抬腿爬上了床,头顶着他的后背,伸直了胳膊把男人推下床。
“咣当——”一声闷响,韶北川先是摔下去了下半身,随后上半身又渐渐滑了下去。他睁开了眼,看着韶芍目光晦涩不清。
韶芍迅速地换了新的床单,纯白色,平整轻薄。她扭头对上韶北川的视线,有几秒没说话。
“醒了就自己爬上来。”女人沉着眼皮,把脏了的被单扔进洗衣机。她回来的时候男人还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有点儿醉,呆钝又敌对。
韶芍隔着一张床和他对视,他们之间像隔了一个巨大的空荡的玻璃箱,两个人贴着玻璃,谁都过不去。
“起来。”
他一动不动。
韶芍盯着他盯着他盯了两秒,转身绕过床走了过去。她伸出来胳膊架在男人腋下,想把他拖上来。垂落的发丝蹭在他脸上,胸脯正对着男人面庞,那束目光落在上面,渐渐眯了起来,漠然、锋利、敌对。
“你自己也用力,你——”韶芍的话还没说完,身下的人突然就反扑了上来,一个巨大的身影倾轧,整个地笼罩住她。
她还没叫出声就被按倒在床面上了,后脑勺磕在柔软的床垫上,对方力道太猛,震得她有点儿闷疼。
韶北川!你又发什么疯!
女人没吼出来就被掐住了脖子,她一愣,看向男人的眼睛,一片猩红混沌汹涌。不是爱意不是情欲不是性压抑,赤裸裸的敌对,他掐着她,半点不留情面。
“咳、咳咳……”
耳根又胀又痛,韶芍的脸很快就憋红了,她抠着男人的手,半点气都喘不上来。
他是真想掐死她。
“你敢去找她……你敢去找她……”男人嘴唇打着哆嗦,手腕也打着哆嗦,嘴里的话含混不清:“你想要多少钱,你告诉我,你到底还想要多少……”
“你配得上这张脸吗,你配得上吗……你敢去跟踪她,你模仿得再像有什么用……你……”
“咳、咳咳、韶、韶北川、我……”韶芍死命地掰开男人的手,她要被她弟弟亲手掐死了吗?她就不该来管他,小疯子,小畜生,小……
她想不到怎么骂韶北川了,脖子越来越痛,韶芍弯了膝盖撞在他胯下,没碰到,撞在他胃上面了。男人疼得闷哼一声倒在旁边,手还没松开,但力道小了很多,她借机掰开手指逃了出来,跪趴在一旁喘息。
妈的,她暗骂了一句,太狠了,脖子到现在都还在疼着,他下手太狠了。
韶芍还没喘过来气,就觉得后面有人扑过来。她被汤昭抓怕了,对突然袭击变得格外敏感,贴着床单一滚,男人果然从后面扑了个空,摔在床面上,只压住了她一条小腿。
“韶北川!能耐!你他妈不是病了吗?怎么精力这么旺盛!”韶芍破口大骂,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她没舍得下狠手,点了他一下就收了回来。
韶北川趴在床上,侧着脸阴骘地看她:“你别去找她,条件你提。”
忽然沉默,屋里静得让人发慌。
韶芍定定地看着他,她确定了对面那人眼里映出来的倒影是自己。女人张了张嘴:“让她来找我,看看会怎样?”
“把你那些卑微龌龊的想法都抖出来吗?你那么害怕承担后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不是她想说的话,她本意不是这样的。
韶北川沉默着颓唐了,梗着脖子,眼里落下了帷幕。
“我不怕承担后果,我怕……”他喃喃,头撇去一边,屋里又是忽然的沉默。韶芍希望他说下去,一星半点的话语也好,无话太致命了,至少在现在,沉默就是刀剑一样串起来他俩悬挂。
韶北川盯着她看了好久,突然伸手拽着女人的脚把她扯了过来。韶芍没反抗,任由他起身,两手拽着自己的脚腕把腿分开,让他压了上来,带着残留的酒气和药味,栖身而下。
“你不是她。”声音变轻了,浑浊不堪。韶北川抵着她的鼻头,突然伸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
“我是谁?”韶芍漠然,也不躲避,盯着他的眼求证。
回答她的是唇舌,男人贴了上来,舌头把她的嘴唇撬开,顺着滑进去,绕着她的舌头轻吮。
好苦,他的吻是这样的味道吗,韶芍咬住了他的舌头,想起来傍晚时外婆在院子里熏艾草,天色青得像蟹壳一样,他把炉子打翻了,白旧衬衫被烧出了一个窟窿。
残留的药味被男人渡了进来,韶芍一动不动,像个人偶一样,由着他啃咬。男人的手捧着她的后脑勺,粗粝的舌苔刮着她柔软的舌底。吻越来越用力,喘息越来越急促,男人的舌头在她口腔里搅动得热切渴求,他捧着她,吻她,想要把她吞进肚子里才安全。
温热的手掌从领口把衣服扒落,握住那片小乳,柔软轻盈,细嫩的白肉从男人指缝中溢出来,它被握得变形,按压着搓揉。
衬衫褪去了,他裤子也蹬下来一半。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嘴唇顺着吻下去,下巴、脖子、锁骨,他吻到心口上那条牙齿印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胃里一阵闷疼,男人像幼兽断奶一样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张嘴咬下去,牙齿又印在了那条齿痕上。
头顶的灯光晃的人眼花,韶芍半躺在床上,被脱去了衣服,赤裸的身体上伏着另一个半裸的人。空调温度被她调得极低,周身冷得让人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只有他的躯体是灼热的,韶芍贴着他的皮肤,微微打着颤寻求到了一点温暖。
韶北川咬着她小腹上的嫩肉,胃里突然一阵抽痛。他额头抵在女人柔软的肚子上,咬着嘴唇干呕。喉咙里溢出来一丝酸苦和血腥味,男人忍了将近有两叁分钟,这才抬头,目光湿润又冷清地看她。
他眼睛里下了一场秋雨。
手腕被捉住了,男人把她的胳膊提到头顶,他爬了过来,半趴在她身上,脸对着脸看她。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