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村的这些村民看上去都和舒娘差不多,瘦不拉几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是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
乐儿这时候连滚带爬的跑到辰廉身边,她的脸已经吓得惨白:“公子,公子,井里、井里全是死人!好多、好多死人,全部塞满了,全是死人!”
她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扒拉着辰廉的手臂不松开,看着这些明明没有丝毫武功的村民的眼神,完全就是恐惧与警惕。
辰廉早就看到了井里的人,此时自然没有什么惊讶,他只不过是想让乐儿看到。
辰廉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抱着女儿的舒娘身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舒娘苦笑,抬头看着辰廉的目光带着无奈:“公子早就看到了吧。”
辰廉不置可否,却让听到这话的乐儿惊了。
公子早就知道井里有那么多尸体?
那为什么还要让她来打水?
乐儿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都回家吧,这位公子和姑娘都是好人,他们给了我十两银子。”舒娘跟众人说了这番话之后,拉着村民就又神情麻木的回了家。
舒娘拉着女儿往家里走,辰廉和乐儿紧随其后。
乐儿还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辰廉试探着拿开她的手,却又转瞬被她抓住。
辰廉颇有些后悔如此吓她了。
“张槐村在一年前,还很好的。直到有一天,一个风尘仆仆的老者到了这里,我们以为他是赶路的人,就接待了他。”
舒娘眼神有些恍惚,辰廉觉得她在后悔。
“我丈夫张福,是张槐村的村长,一般有路过的客人,都是我们接待。那老者谈吐文雅,又给了我们一锭银子,我们就热情的招待了他。第二天老者说我们这里面没有夫子,他愿意留下来教孩子只需要有瓦片遮雨就行。”
“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开心,就这样他留了下来。他自称姓庄,让我们叫他庄二,大家敬重他,叫他一句庄先生。”
“庄先生到来半年后,也就是半年前,一天夜晚,来了好多好多人……”
舒娘忍不住大哭起来,“他们带走了庄先生,然后杀了好多村民,最后还抢走了我们的牛羊。然后领头的人,还让我们每一季交出十两的赋税……苦!太苦了!张福他……也那个那天没了。”
“后来,每次交不出钱,他们就会杀掉一个几个人,扔进井里,不准我们收尸,我们只能在村口的槐树上系上一截红布,来祭奠他们。从扔第一个人下去,那井水就不能用,我们要跑很远去接水。”
“所以你才会找我要十两银子。”乐儿泪点低,也跟着舒娘哭。
“庄二先生的身份,你们可知?”
舒娘眼神茫然,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那些人带走他的时候,叫了一句鸿德老贼……”
辰廉沉思片刻就道:“庄鸿德,楼兰的户部尚书。”
辰廉之所以记得,是因为玄烨在给他的信中提到过庄鸿德是被陷害的,如今半年过去,也已经平反了,只是人已经枉死了。
“是这样吗?”舒娘眼神有些呆滞,“实际上并不是他的错!相反他来了之后,还教了我们村孩子好多知识,庄先生是个好人。”
待舒娘离开,乐儿看着辰廉,抽噎道:“楼兰的人居然这么可恶,公子,我不想当什么王妃了。这么个破村子,每三个月就交出十两银子,那些人怕是不想让这些人活了。”
辰廉很淡定:“这就受不了了吗?”
乐儿一愣,“公子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