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根原本是在琢磨怎么炮制那条毒蛇好酿出蛇王酒的,这会儿见了这天色,脸上也凝重了几分,朝屋里的人吼道,“都愣着干啥,木头人呐,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完,立马从门边抄起一捆扫帚、袋子等家伙什,身先士卒地冲向晒谷场。
诗人作家眼里的农村充满诗情画意,但真正的农村人一年到头都在忙活,繁忙与劳累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付出半年多的辛劳,并不意味着谷子收回来了就万事大吉,真正的圆满是稻谷粒粒归仓。而在这个过程中,变化多端的天气,就成了最后的考验。
陆坤是第二个蹿出去的,没跑几步就蹿到了最前头,顺手扯走了老爷子用胳膊夹着的口袋。
陆坤到了晒谷场的时候,发现小光头急得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快湿透了,正卖力地拿个推子把谷子推成堆。
可惜他人小劲儿小,成果不大。
时间紧迫,陆坤没和小光头多说话,立马扔给他一个袋子,让他直接往袋子里拨谷子,能先装多少就装多少。
遇到这种天气,收谷子最忌讳因大失小,很多贪心的人想把每一粒谷子都收走,在“舍得”二字上拿不定主意,到最后连大头都收不回。
遇着这种极端天气,收谷子的窍门就是先把能装袋的给装起来,不能装袋的赶紧先凑成堆,再用塑料雨布盖起来。这些工序做完了,勉强可以缓口气,剩下的功夫在把该推的推了,该扫的扫干净了,该盖严实的盖严实了。
闷雷隆隆,陆坤刚收好了一袋子,刘老根他们一大帮子人就到了。
虽然人多力量大,但这会儿得跟老天爷赛跑,可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希望可以抢在下雨前,把谷子全部归仓。
陆坤提起一袋子谷子,就要往新屋里走,却被刘向东接手了,他说他力气大,做这些比较利落。
陆坤也懒得跟他抢这活儿,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膀子上的力气远不如刘向东,干这活儿的话,没准明天就臂膀酸痛。于是,陆坤非常识趣地立马掉头,重新拿过来一个袋子,将推成堆的谷子往里装。
晒场上闹哄哄的,半大孩子也跟着帮忙,但帮着帮着就闹起来了,一个孩子笑,立马好几个都憋不住一起笑,要不是刘向东刘向北兄弟俩嗓门大,喝了几个孩子几句,说不定还会没完没了嬉闹下去。
天上滴落几个雨滴子,众人立马紧张兮兮,手上动作更加快了几分,生怕没收完谷子,这雨势就变成瓢泼一样。
“你是脑子进水了吧,把明哲抱过来干嘛?这不是来添乱的嘛!”刘丽萍抱着陆明哲落在最后头,晒场上的谷子都收了三分之二了,这娘俩才溜溜达达着出来。
“啊?”刘丽萍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抱着孩子跟着大家伙儿跟过来了。
得,一孕傻三年,如今是三年之期未满,所以才闹出这种事儿。
“小光头,把你娘和弟弟送回老屋,能完成任务不?”,陆坤看向几乎精疲力尽的小光头,喊了一嗓子。
这会儿刮着大风呢,到处粉尘飘扬,万一粉尘钻进陆明哲的眼睛里,闹出什么感染的事情,就麻烦大了。
小光头又渴又饿又累,本来就有开溜的意思了,这会儿自己老子给他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立马乐颠颠地点头应是,拉着刘丽萍的衣角,用小身子把风给挡住,希望能够替弟弟挡住这狂风。
过了一会儿。
“大丫儿、二丫儿,你们也跟着表哥表姐们先回老屋歇着吧。”李秀琴低头卷了卷裤管子,头上脸上落了一层的灰尘,看着只需要把地上薄薄的最后一层扫干净收走就能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