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北经过他大嫂的时候,看都没看随手在她面前一挥。
酒水和盘里的食物全扣了他大嫂一脸一身。
大嫂尖叫的站起来:“则北你又发什么疯?我是你嫂子,你在面前外人面前这么对我?”
顾则北雄耸肩,若无其事道:“我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让我好过啊。”
然后就头也不回,跟着他姐夫走了。
顾家大嫂浑身又黏腻又恶心,自己好歹也是当家主母,可这小王八蛋就从来就拿她当佣人都不如。
发火掀桌半点颜面都不考虑,也不管是不是在外人面前。她既心酸又委屈,一把推开反应机灵上来帮她整理的佣人。
回头一看,自己丈夫居然还在没事人一样吃饭。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把:“你是死的啊?这都看不见?你这是宠你弟弟能眼睁睁看着我把命赔进去对吧?”
顾其南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你不就当我是死的吗?你前面做的事儿,刚刚说的话,哪样像是我还活着呢。”
“这次妹夫是真生气了,也别指望我给你们圆场。他自己有分寸,你们爱咋咋地。”
“他倒是出去放松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我还累得没缓过劲呢。既然办事的时候把我当聋子瞎子,那就别怪我这会儿装聋作哑。”
他老婆气急,想对他咆哮到底得多心大,才一家之主把家务事交给外人解决。
可又不敢把这话吼出来,她那小姑子虽然命短,但不得不说两家的联姻是成功的。
从上一代到这一代当家,再到孩子们。都关系好到颇有些不分彼此的地步。
她以前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但一贯对她颇为包容的丈夫那次却极其严肃的怒斥她目光短浅小人之心,半点没有自己位置该有的气量。这是句极其危险的话,所以她不敢轻易起这个话头
她儿子吃亏就吃亏在年龄,顾则北才是跟陆见希他们从小长大,感情深厚的。
如果换他们儿子早生个十年,没有年龄的隔阂,也拥有这么多强大的助力,她吃饱了才会没事找事。
比起顾家大嫂的委屈愤怒,江妈倒是觉得那孩子的行为怎么看怎么有种既视感?
对了,可不就是跟伽伽小时候的德性一样?
以前她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她们还住农村。虽然她的事儿颇受了些指指点点,但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逢年过节的一个村子也象征性的要聚在一起,大摆长龙的吃一顿年饭。
经常就有碎嘴的婆娘以为小孩年纪小,听不懂话,拿她的事跟伽伽开玩笑,引一桌子哄笑。
伽伽当时的反应就跟这孩子一样实在,直接就着桌上的菜扣了碎嘴的人一脸。
反正就是你戳我不开心,我就把你整个面皮揭下来。
因此这会儿江妈居然能理解俩孩子为什么针锋相对成这样了,这哪个是肯服输的个性?
顾则北一进书房就看他姐夫老老神在在的坐到了椅子上。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我才一走你就去我那里拆家,让我女儿一来就受委屈,姐夫这么多年就是白疼你的?”
顾则北并不多怕他姐夫,比起四兄弟,可能毕竟是同辈的原因,他姐夫和他说话还稍微随意一点。
他嗤笑一声:“你女儿?你倒是对自己的角色适应良好,半点儿都不需要过渡期的。我就奇怪双胞胎为什么这么殷勤,原来根子在你这儿。”
陆碪丝毫不理他的嘲讽,反而理所当然道:“那当然,都没做好准备,把人接过来干什么?让女人跟了你还要适应环境不安。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吗?”
“本来辰希和佑希就做得不错,没料到你这混小子跑出来捣乱。要是别人呢,一脚踢走也就算了。偏偏是你,可不让他们又难受又为难?”
“然后伽伽那孩子又懂事,不愿意给人人添麻烦,只能憋着受更多委屈了。”
顾则北猛的抬头,受不了道:“这一点好像你们全都达成了共识对吧?我对她做成了什么?然后她又对我做了什么?你们都统一装瞎是不是?”
陆碪哈哈一笑:“活该,这次踢到铁板了吧?不愧是我女儿。”
然后他神色一肃:“光从结果来看,好像她并没有吃亏,反倒是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这是因为她是伽伽,如果换一个人,或者她性子不那么强,不那么机灵的话,你搞的那些破事儿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
顾则北想说,要不是暑假那次她那么狂,谁会这么一门心思盯着她?就跟弹簧的反弹力一样。
可这个说法本身就没有逻辑,他咽回那些话,痛苦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见希他们,这个家,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你有了新的妻子,又重新组建了家庭。”
“我知道这么多年大姐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淡。可这次就像一个信号,本来我们是并行的,但现在会越走越远,到最后都变成那种面上的所谓亲戚吗?”
陆碪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这小子的恐慌与不安,顾家人少,他和他嫂子和侄子又都不对牌。
要说对亲人的归属感,也就是他大哥和他们一家父子五人了。
对姐姐的愧疚,和重要的亲人或许会渐行渐远的恐惧,让他头脑混乱变得有机可趁。
“傻的,你姐姐最宝贝的是什么?不就是你和见希他们。你们不就是她留下的最清晰的证明?”
“再说咱们,难道咱们两家的感情就是靠你姐姐才能维系的?那你姐都不在这么多年了”
“中间还有你嫂子呢,要真到那种程度就疏远的话,不是早就疏远了吗?”
“你别这么没良心啊,佑希他们知道你这么想,揍你是没商量的事。”
顾则北的焦虑当然不可能被他姐夫三言两语就打消。
但他姐夫作为上位者,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绝无戏言的。所以他说的话天然就有绝对的信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