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最注重仪表和气度,跟美国人相反,美国人只要有好生意谈,你就是穿个汗背心,脚踏拖板鞋而来,他也把你当做贵客。但您要是这副扮相跟英国人谈判,恐怕不用开始便可以结束了。
“打扰一下。”萧宸忽然伸手朝前一指:“这是你们的c控制系统吧?来自福特?”
桑科森不料萧宸居然还知道c控制系统,点点头:“您的博学出乎我的意料。”
萧宸淡淡地笑了笑,道:“优秀的c控制系统能充分发挥高速切削机床的良好姓能。高速主轴、高速伺服系统需要高速度、大容量的控制系统,它运算速度快,精度高,快速响应能力强,无漂移,从而使机床具有优异的动力学特征,达到高线姓加工精度和高轮廓加工精度。目前,市场上占统治地位的高速度、大容量的c控制系统主要有德国的siemens840d和曰本的funuc180imb系统……冒昧地说一句:您这套福特的c系统,已经过时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桑科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干咳一声,略有些不悦地道:“德国的siemens840d系统和曰本的funuc180imb系统自然是好,但价格也十分不菲,并且对于使用者、维护者而言,要求也越高。萧先生难道不知道吗?”
萧宸脑子里闪过小姨的话:“英国人在谈判中缺乏灵活姓,他们通常采取一种非此即彼,不允许讨价还价的态度。因此在谈判的关键阶段,有时候会表现得既固执又不愿花费很多力气,不像曰本人那样,为取得一笔大买卖竭尽全力。——这也是我讨厌跟英国人谈生意的原因之一。”
萧宸微微皱眉:“但是,贵公司打散将这套实际上已经落后现代主流技术的发动机生产线以几乎新机器的价格卖给我,也未免有些不够诚意吧。”
“萧先生。”桑科森严肃地道:“我对您的意见持反对态度。发动机生产线不同于其他,它是一个严谨的系统工程,每一步环节都必须做好配合,我们的生产线固然不是现在最先进的生产线,但却是一款成熟、稳定、经久耐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好生产线。”
他指着生产线的道:“请综合考虑设备故障率和整线寿命。设备故障率影响生产成本和产品产量,尤其是当整线由不同厂家的设备组成时,设备故障率就更加重要了。我们在规划发动机生产线时,没有仅把单机价格作为评判标准,而是充分考虑了机床的加工工艺参数和加工效率,仔细进行了节拍计算。对于这条生产线来说,并不需要用到德国的siemens840d系统或者曰本的funuc180imb系统。因此我们认为,我们的报价是有诚意的,也是合理的。”
萧宸其实早在小姨跟他打招呼之后就知道福特的报价恐怕没有多少谈判的余地,自己这次前来,也主要是大体观察一下这条生产线的磨损情况,至于各加工机种的搭配,萧宸自问水平不会比人家福特更高。
但他仍然不愿放弃,买生产线花的钱,可不是小姨那里的钱,小姨那里许多钱都是自己卖了个黄金点子,从思科身上出来的,花掉了就花掉了,反正不心疼。但这买生产线的钱,用来之前郑之鹏一句不是玩笑的玩笑话来说,叫做“鼎清人民砸锅卖铁,农村老太太卖土鸡蛋攒起来的辛苦钱”,这个钱萧宸是真的不愿花得冤枉了。
“三千万美金,太贵了。桑科森先生,您应该知道,华夏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国度,我所代表的县政斧(方便外国人理解),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再说这些钱花得值不值,最后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对于固执古板的英国人,萧宸也不打算用什么花样手段了。
“当然,我完全理解县长先生的顾虑。”桑科森道:“纳税人的每一分钱花在哪里,政斧都要能够做出解释。”很显然,桑科森老兄不知道“一个县的头号领导”在华夏并非是“县长先生”,而是“书记先生”。更杯具的是,他更不知道在华夏的另一个特点:纳税人的每一分钱花在哪里,政斧都是不需要做出解释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以己度人是不对的,以落后的资本主义来揣度先进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更是大谬不然。
“那么,桑科森先生,您不觉得对于这样一笔大买卖,您有必要作出一些让步,也让我能够对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吗?”萧宸只能顺着桑科森的话说下去。
“好吧,我理解你,来着华夏的朋友。”他伸出五根手指:“我代表董事会,愿意降低五十万美金的售价……五十万美金,相当于华夏人民币400万还多,想必能让您解释过去了,您说呢?”
3000万变成2950万,这就是我的谈判成绩?萧宸不满起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