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周末来工作,端盘子……推销酒水,我都行。图卡娜揪紧了自己的长袍。
男巫缓缓摇头,女巫细声窃笑,她头巾上的妖精印花似乎也跟着切切私语,端盘子?用不着你端盘子,潘凯克要找的是一个能和顾客整晚调情的人,这样能多卖些酒。你能吗,甜心?
调情?图卡娜想到了艾洛,她的眼睛在酒馆的座位上细细搜寻,目光接触到满脸刺青的长鼻子男人、身披旅行长袍拿着草帽的独孤行者、说着外国语言的异乡客、下巫师棋的一双男女,还有……斯内普的斗篷一角。
我呃,我想我可以。她含糊地回答。
你可以?男巫紧盯着她,从头至尾细细打量,摇了摇头,图卡娜感到一股力量在将自己逼退。女巫抬手阻止了酒吧老板,她摇头晃脑地施了个咒,图卡娜身上的袍子就像是蜥蜴的皮肤一样褪下。图卡娜愣在酒吧的地板中央,近乎赤裸,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无异于将她炙烤在煎锅之上,粟栗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后背,她蜷缩起身躯,颤抖着竭力遮掩住自己。黑色的斗篷纹丝不动,斯内普耐心地等待着什么人,没有对这里的骚动施舍一丝余光。
在图卡娜能够拿稳魔杖之前,女巫的手指细细检查着她暴露在外的皮肤,她挑叁拣四,口中啧啧有声,尖长的下巴放到图卡娜的耳边,几乎刺痛了肩膀。你的谎言非常拙劣,小女孩。女巫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如果我是你,我会在给脸变形之前先摘下胸针。
图卡娜双手冻结,心中冰冷,她感到那个魔杖形的黄铜胸针被女巫塞到了自己掌心。女巫又围绕着她缓慢地走动起来,像是打量又像是举行某种神秘仪式。饱满的肉体,年轻的血。令人羡慕,潘凯克,让我忆起五十年前。女巫的目光定格在图卡娜的胸脯上,脸上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像是找到了答案,她又发出了那种尖锐的细声窃笑,告诉我,女孩,你是不是从十一岁起就没换过内衣了?
图卡娜双颊的血色从耳后一直渗到肩膀,那些可笑的布料难以承受她鼓胀乳房的重量,她的乳头简直要戳了出来,再高超的变形咒也难以将之变得更加体面。女巫怜悯地给她穿上一条裙子以蔽体,那裙子对于一个酒馆女招待来说非常合适,它短短地吊在大腿上部,豪放地露出大片胸脯。女巫满意地点头,先别妄下结论,潘凯克,你会发大财的,就算她只周末来工作。
缺钱?女巫悄声问道。
不完全,但,是的、是的。图卡娜眨了眨眼,感到眼睛酸涩,非常。
图卡娜再次感到掌心被塞了东西,沉甸甸的五个硬币,金加隆。你觉得屈辱吗?如果是,你不应该来这里赚钱,拿去随便买些你想要的。女巫再次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我很好,我还想要更多。
你会应付男人吗,孩子?男人都是毒蛇,毒蛇会把你绞死。女巫的嗓音抑扬顿挫,宛如吟唱,看看你,小女孩,如此纯真、如此不谙世事的脸。但是你有你的力量。她的目光在图卡娜的乳房与臀部之间漂流,利用它,把毒蛇玩弄在股掌之上,你会有钱。但小心,你的虚荣和野心也会毁掉你。
图卡娜深深地吸气,我的血液里有黑色的一半。
斯内普的对面已经坐着一个秃顶的矮个子男人,他的脑袋小而尖,过大的门牙露在唇外,一双机敏淡色小眼睛四处乱转,他时不时给图卡娜一个贼溜溜的窥视,阴私而油滑,就像水沟中的老鼠。两个男人低声交谈,他们在盘算着什么、伏地魔在盘算着什么,图卡娜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她身上的每根毛发都在咆哮。
她滑入一张椅子,倾身在一个有着精美银锻木魔杖的光头男巫身侧,逐步向斯内普所在的角落靠近。那男巫是个有钱人,穿着丝绒长袍、龙皮靴子,养尊处优的指头上戴满宝石戒指。她不动声色地捉住男巫伸向自己乳房下缘的手,甜蜜地说:我给您看看手相——一个强壮的人,先生,您杯中的峡谷水不够烈,何不来杯龙血酒?
理智告诉图卡娜,她玩的是一场危险的游戏,但是一种神经质的隐秘快乐悄悄流淌,就像蛇腹划过泥土,留下一串湿痕。不必心急,她有一整晚去探寻黑巫师的秘密。
中世纪伟大的魔杖工匠杰伦特·奥利凡德曾说,魔杖制作者为了拿到猎物的毛发而伪装自己,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图卡娜从藏匿在挂毯后的奥利凡德家史中读到的。图卡娜心中的警铃告诉她,潘凯克高耸的柜台之后藏匿着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她是水中的鱼儿还是是岸上的鱼翁,图卡娜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