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春贵人和秀常在不同以往,她们两个此刻围坐在皇上下方,有说不出的恩宠和得意。
绣玥站在逊嫔身后,跟着一同福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给諴妃娘娘道喜。”
殿内众人闻声齐看向门口处,諴妃摇着团扇笑道:“呦,逊嫔也出来了,好久不见你,都快认不得了。”
她说这话,却没开口让她们两个起身,绣玥跟随逊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还是皇后先出声道了一句:“快起来罢,今天是諴妃的生辰,咱们都是沾諴妃的光,不必太拘泥礼数。”
皇上的目光瞧也没瞧向这边,他一直由春贵人和秀常在围住说着悄悄话,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逊嫔和绣玥进来。
諴妃瞧了瞧逊嫔和绣玥,语气带着些调侃,“既来了,都坐罢?”
“忍釉,还不给逊嫔和如贵人看座。”
“臣妾就不坐了。”逊嫔道:“諴妃娘娘,臣妾想先看看五公主。臣妾许久未见公主,公主她一向体弱多病,有劳諴妃娘娘吩咐下去,给臣妾母女行个方便。”
她有一年未见到公主了,在这里同这些人虚耗一刻钟,跟女儿相处的时间就少一刻,实在耗不起啊。
虽然……虽然在此处能见得到皇上。
“逊嫔,”諴妃沉下脸:“今日是本宫的生辰,你带着如贵人迟来也便罢了!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诸多嫔妃在场,你作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好似话里话外指摘本宫苛待了五公主一样,你是何居心?”
“是!本宫让你受训-诫,那也都是为了你好,本宫自从助皇后协理六宫,在后宫从来都问心无愧,你若要记恨本宫,本宫也没法子!”
“皇上!”諴妃唤了一声,“您瞧逊嫔,臣妾今日生辰,她不仅迟来,自进了景仁宫的门,一句吉祥的话都未对臣妾言及,偏偏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刻意提起公主体弱多病,岂非成心找臣妾的晦气!”
没想到諴妃竟然当场发难,如同朗朗晴空,突然下来一场暴雨一样,令人一时间手足无措。
绣玥在一旁虽然想要开口帮着解释两句,可此刻她若说话,只会适得其反。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諴妃的气不顺,好似是朝她来的。
更何况同是延禧宫的人,兰贵人准时到达景仁宫,无异于打了逊嫔和她的脸,此刻再辩解什么也都是徒劳无用。
春贵人小心瞧着皇上脸色,温柔笑笑,“兰贵人来得早,也算逊嫔娘娘教导有方,諴妃娘娘别太生气了。”
皇上听了諴妃的话,并未出声。皇后先看向皇上,而后看向逊嫔道了句:“逊嫔,今日是諴妃生辰,你何故提及公主的病况,宫中就这么一个年幼的公主,諴妃悉心养育了这些年,本宫心中有数,諴妃她对待五公主,比自己亲生的三公主还要好,若是公主养在你宫里——”
接下来的话皇后没有说,在场的也都心知肚明,五公主的身子孱弱,若是养在諴妃以外的宫殿,只怕早就夭折了。
皇上近来的心情本就不好,进殿到现在都没说过几句话,五公主是皇上的一块心病,逊嫔这样迫不及待的提及,更加会惹得龙颜不悦。
皇后自然也不会高兴。
諴妃的这一刀,算是扎到了地方。
“逊嫔。”皇后道:“本宫念在你染病在身,不忍对你多加苛责。你这样的身子,也实在不适宜出门,给諴妃道一声贺,回你的宫去罢。”
“皇后娘娘!”
逊嫔剧烈地喘息了起来,她见到皇后一副不容商量的神色,想到自己那个一年未见过面的年幼的女儿,不顾西岚的搀扶,挣扎着从座位上跪了下去,朝向皇上哀求道:“皇上!”
“皇上!可怜可怜臣妾母女,求您看在臣妾是公主生母的份儿上,让臣妾见见公主罢!”
皇后和諴妃的态度十分明显,满座嫔妃谁还敢为逊嫔说话,绣玥在位子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如今的状况,若是开口,只怕会令逊嫔娘娘的状况更糟啊。
颙琰一直没理会这边,春贵人在下方靠近说着悄悄话,他隐约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逊嫔。”半晌,他开了口,目光却没有转向逊嫔:“你自己这副样子,公主年幼体弱,难道不怕过了病气给公主?还好有諴妃担待着,公主有你这样不懂事的额娘,算是她的不幸。”
“出去罢。”他睨了一眼逊嫔道。
“皇上!”绣玥刚忍不住站起身,便听得前面扑通一声,紧接着便看见逊嫔栽倒在了地上。
“娘娘,逊嫔娘娘!”她顾不得旁的,忙奔上前,将逊嫔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肩膀,“药,娘娘的药呢?”
西岚眼泪婆娑地跟着跪在后面,“娘娘久不出门,喝的都是汤药,都在延禧宫中呢,哪里有药丸随身备着呀!”
“太医,那太医呢!”
兰贵人在座位上坐着,不满地抱怨了一声,“今天可是諴妃娘娘的生辰,叫太医来景仁宫,多晦气!如贵人,你还是快点扶逊嫔娘娘回宫去罢,皇上不过说了她一句而已,怎的就这样大的脾气!”
绣玥此刻实在没闲工夫搭理她,她手忙脚乱地同西岚去搀扶,还是皇后看不过去,在上位对着双兰吩咐了一句:“找人送逊嫔回宫,去太医院请太医去给逊嫔诊治。”
宝燕悄悄凑上前来,低声对绣玥耳边嘀咕了句:“小姐,没事,不过是急火攻心,暂时背过气去罢了。你别急坏了方寸。”
说话间,绣玥撑着站起身,边忙碌同西岚将逊嫔扶着出去,她搀扶到门口的时候,正准备出门,背后忽听一声道:“皇后下了令,自有奴才送逊嫔回去,用得着你一个贵人越俎代庖?”
绣玥的背影僵了僵,同上前接手的双兰尴尬对视,下一刻,双兰扶着逊嫔娘娘的另一边,同西岚一道出了门去。
绣玥在原地站着,低下目光转回身,她没敢去看皇上说这句话时的脸色,尽量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坐下。
兰贵人原本已试图将钮祜禄绣玥赶了出去,眼见着就要成功了,见到她重新坐回来,恨得狠狠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自从她晋封为贵人,同自己平起平坐,她连平日里在偏殿见到钮祜禄绣玥这个人,都觉得要窒息般难过。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钮祜禄绣玥才能被打回原形,如从前一般寒酸地跟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她就快要受不了了。
经过刚刚的一点风波,殿内的气氛有些冷下来。
諴妃适时开口调节着气氛:“皇上,您给臣妾准备了什么贺礼呀?您要是空手来的,臣妾可不依呀!”
听到这话,颙琰看向諴妃,又重新收回目光,唤了声,“常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