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小额娘(2 / 2)

绵宁却不同。作为十五阿哥的嫡长子,绵宁从六岁起,便每次五月间就能跟着一起走了。

绵偲的神情,终是落进了绵宁的眼底。

绵宁如今虚龄九岁,已是能体会到绵偲的尴尬处境。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无心之过,他心下也颇为自责。

他便赶忙改口,“……其实我更高兴的,是因为小额娘嫁进我们家来!”

绵偲眯眼,“小额娘?你说的是十五叔的小侧福晋?”

每每提到廿廿,绵偲心下便是钝然一痛。

成婚那日,十七叔也来喝喜酒。他醉了,仗着酒劲捉着十七叔的手臂落泪问,“……十七叔,为何就连您,也负了侄儿一场托付去?”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廿廿竟然是要指给十五叔的。他才知道他竟然办了多大的一场荒唐事——他竟去求十五叔帮他求情,成全他和廿廿去!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明白,一向对他关爱有加的十五叔,为何嘴上答应了,却迟迟不肯帮他。

可是十五叔倒也罢了,为何连十七叔也是如此?

那日十七叔揽着他的肩膀头,苦笑着说,“小九啊,是你跟十七叔说,是钮祜禄氏啊!”

“钮祜禄氏的侍读学生,内里自然以你福晋的身份为贵,十七叔自然想给你最尊贵的啊……”

他仗着酒劲可以落泪,可是他却明白,一旦酒醒了,他便连一个字都不能再随便抱怨出口。

他啊,虽然贵为皇孙,虽然是皇家十二房的承继之人,可是他连自己的命运都看顾不过来……他又如何还敢抱怨去?

他唯有接受。

一切的一切,不管他愿意与否,从出生以来就都不由得他自己选择。

只能咬着牙接受,还要努力笑出来,告诉旁人,“这是我得到的恩典”。

唯有如此,他才能活下来;才能,尽可能地活得好一点。

所以,事过这么久了,他知道他原本已经不应该再主动提起她来。

尤其是在十五叔的嫡长子绵宁面前。

可是……苍天,他就是忍不住,就是执念一般,想着哪怕只是提到她,也能叫他的心下滑过一丝慰藉,勾起一点点回忆的甜。

绵宁含笑答,“是。就是小额娘。”

绵偲心下钝痛更深。

他闭上眼,用力地吸气,“那倒奇怪了,你为何高兴若此?”

绵宁是十五福晋的儿子,原本心下该为自己的母亲有所不平才是;怎会还这样高兴?

绵宁含笑道,“九哥有所不知,我自下生,倒与小额娘颇有缘分。我刚满月的时候儿,就扯下过小额娘的银锁片儿……”

“我从小就认得小额娘,可是我却没想到,有一天她竟成了我们家人,还是我的小额娘。”

绵偲怔了怔。

“……原来就连你,都与她这样有缘。”

难道早就注定了,她是十五叔所儿里的人不成?

可为何,他却这样后知后觉,迟钝到等自己心碎之后,才意识到这些去?

绵宁含笑点头,“在我家里,除了我阿娘之外,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小额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