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活了这么数十年,就算只一眼,凭直觉都能看出对方个人品性如何,根据他刚才简短的观察,他认为亓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蒋鹤对亓素的看法到是和合作商有些不同,他清楚在赌桌边那会,不是自己的错觉,对面发牌的亓素,偶尔投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勾引意味。
对方看中他的钱?
蒋鹤没有这样认为,他注意到亓素左手上还戴着一枚戒指,就那枚戒指的价钱,也在六位数之下,除此以外,他没有从亓素神色里感知到对物欲的过于贪求。
即不是为了钱,那就是另外的东西了。
至于那会是什么,蒋鹤有预感,很快就能知道。
到点亓素按时下班,从员工室里换下制服,穿上自己的衣服,一走出去,就看到真的和先前说的那样,在大厅等着的两个人。
本以为蒋鹤应该会先走,对方却是同中年男人一起等在外面。
自然清楚这两人是来在等他的,亓素默看了一会,走了过去。
“两位先生,久等了。”亓素一走近,就微笑着道。
“不久不久,下班了?”中年男问。
亓素点头嗯了声。
“那换个地方,有点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忙。”这里是亓素工作的地方,不适合和亓素谈事,中年男随即道。
亓素还是点头,换了个字‘好’。
离开茶楼,去了旁边的一家店。
中年男直接说明自己女儿的状况,表示如果亓素愿意帮这个忙,他可以付钱给亓素。
“这忙我帮,钱就不用给了,至于你说的,当然可以,我有个妹妹,作为兄长的,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亓素会答应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中年人看得出和蒋鹤关系不浅,二是他非常愿意帮助任何的女性。
他对女性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喜爱。
“太感谢了。”中年男向亓素表达谢意。
“举手之劳。”亓素回以温和的笑容。
中年男很感激亓素,还想说点什么,想起还有点事要处理,就道了别提前离开。
蒋鹤没跟着一起走,于是桌子边就剩亓素和蒋鹤。
沉默一瞬间散开,蒋鹤眸色冷沉地盯着亓素,他到是不怀疑亓素答应合作商的事,他觉得奇怪的事,对亓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蒋总,要一起吃晚饭吗?”肯定不能这样一直坐下去,亓素先行出声打破平静。
蒋鹤倏地收紧瞳孔,音色听出了一点逼迫:“你认识我?”他不记得先前有告诉过亓素他的名字。
“怎么会不知道,蒋总您经常登上财经杂志,对经济方面的事,我个人还是比较敏感的。”亓素笑容得体,找不出一丝谄媚的迹象。
两人走到街边,正要另寻家餐厅吃饭,蒋鹤身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兆添出事了?怎么回事?”
“在医院守着,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蒋鹤面上的冷沉似被完全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显的担忧。
不等蒋鹤说什么,亓素先理解地道:“蒋总即有事,我就不叨扰了,下次见。”
亓素略低了下头,算是告别,随后转过身就头也没回地走了。
反而是蒋鹤盯着亓素远去的、不加丝毫留恋的背影,这一幕似曾相似。
从怪异的情绪中回过神,蒋鹤拉开车门快速坐进去,跟着发动汽车引擎赶去了医院。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堂弟蒋兆添那里精神方面都有些波动,他开始没发觉,那天两人见面,偶然里蒋鹤发现蒋兆添手腕上竟然有条血痕,拉着人追问过,才知道原来是蒋兆添自残造成的。
逼问蒋兆添因为什么,蒋兆添坐在沙发上摇头,说他也不清楚,不清楚为什么会拿刀往手腕上划,像是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胸口难受揪痛,拿着刀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上去的。
蒋鹤着人调查蒋兆添前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蒋鹤手指紧抓着方向盘,事情的忽然失控,让他觉得心里有点暴躁。
亓素其实下午那会吃了点食物,现在还不是很饿,原本打算回家自己买点菜做,走到公交站台,临时改了注意。
亓素随身带着口罩,走到医院时,把口罩给戴上,从一楼大厅那里询问到了蒋兆添所在的病房。
搭乘电梯到楼上,知道蒋鹤还在那里,就在旁边的拐角后等着,等到蒋鹤离开后,才走出去,走进蒋兆添的病房里。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对方好像消瘦了一大圈,蒋兆添手上插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正往病人体內输。
慢慢走近,亓素眼睛跟着落在了蒋兆添被纱布包着的左手上,他盯着那里看了会,然后上前拿起蒋兆添的手。
那只手腕被白色纱布包着,很容易就能猜到发生过什么事。
亓素还记得抽走蒋兆添对他的记忆时,让蒋兆添别再去那条河,结果蒋兆添是没去了,转而割起手腕来。
亓素弯唇笑了一下。
蒋兆添其实没有睡着,因为希望蒋鹤能尽快离开,所以只是装睡。
当病房门打开,他以为是医护人员,所以还是没睁眼。
不过当来人靠近,并握着他手时,奇怪的是,蒋兆添觉得这人身体气息很熟悉,甚至因对方的碰触,他心里那种漫无边际的空寂好像缓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