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北扶着旁边的栏杆,艰难的站起来。
“呼…”他吐出积郁在胸腔内的闷气,往栏杆那边走。
半掩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季凌哥,”林小北拖着虚软无力的腿,继续往上爬着,头也不回的说,“我再练一会,等下就回去。”
“是我。”霖逸出声叫住他,“季凌知道叫不住你,让我过来。”
季凌太了解自己和林小北。他那么纵容林小北,肯定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愿,硬生生把人拽出去。
所以他没有徒劳的进来,把这摊事交给霖逸。
“我有好长时间没上过跳台了啊,”霖逸走过来,扶着跳台的立柱感慨,“像是有半辈子了。”
“霖逸哥,你怎么来了?”林小北摘下泳镜,奇怪的问,“这么晚了。”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霖逸转过身背靠着柱子,难得露出有些严肃斥责的意思,“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林小北抿了下唇,他渣渣的豆腐脑袋,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霖逸叹了口气,伸手去摸摸他的前额,还有鬓边泳镜勒出来的印子。
“小北,你喜欢跳水吗?”季凌问。
“嗯。”林小北点点头,“很喜欢。”
“你想在跳台上,呆的时间久一点吗?”霖逸说着。他说话的时候眉眼低垂,有些哀伤的意思。
林小北再次点点头,“当然想。”
“既然你想,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霖逸手下移,挪到他胳膊上,捏了捏,“你必须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一直维持最好的状态,才能更久的站在这个台子。像你这样自毁式练习…”
霖逸看了眼水池。
“不要以为护着眼睛,就没事了。”霖逸苦笑了下,“我现在身体机能整个退化,就是因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训练过度了。发育期的时候不懂张弛有度,提前预支后面的精气,最后只能自食苦果。”
道理林小北都懂。他是运动员,知道这样下去有多伤身体。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霖逸哥…队长。”林小北改了称呼,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可是我想赢啊。”
赢?
当运动员的,哪个不想赢?
“大家都想赢,可是赢也要看方式和时机。”说话时,霖逸恍惚从林小北身上,看到当年自己气盛的时候。
他也是这么毅然,无所畏惧。结果他完成了目标,得到了想要得到的。
“霖逸哥,你现在劝我,是用什么立场呢?”林小北眨了下眼,认真地看着他,“现在你再回想以前的事,会觉得后悔吗?”
霖逸顿了顿。
“不后悔。”
“我也是。”林小北轻轻的说,“我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只要能赢,会有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话不要说的太早,你跟我又不同。”霖逸当年加入跳水队,无依无靠,破釜沉舟,所以无所顾忌。
但林小北不一样啊。
“季凌还在等你。”霖逸抬起腕表给他看,“这么晚了。”
林小北有些犹豫。
“听我一句劝吧,”霖逸弯腰捡起他的书包,塞进林小北怀里,“过犹不及。你现在的程度,未必不能赢。对自己有点自信,或许你再折腾下去,扭到脚伤了,怎么办?”
林小北抱着红书包,低头想了会,终于下定决心。
“谢谢霖逸哥,你早点休息。”说完,他懒得再换衣服,直接穿着泳裤急匆匆跑出跳水馆。
季凌靠在车前,点了一根烟,氤氲的烟雾浮在半空中,雾蒙蒙的像是隔了道纱。
印象里季凌很少抽烟,林小北偶尔在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烟草味,不浓。像这样靠在车边,烟蒂扔了满地的样子,是第一次见。
看他出来,季凌熄灭了手里的半根烟,挪开位置。
经纪人见林小北终于出来,收拾完垃圾,识相的走人了。
“季凌哥。”林小北朝他走过去。
还有两米的距离,季凌叫住他,“停,我们走回去吧。”
林小北有些迷惑,“怎么了?”
“我身上有味。”季凌淡淡的说了句。
原来是这个原因。林小北继续朝他走过去,靠近季凌,果然闻到很浓的烟味。
林小北不觉得难闻,烟味和季凌身上原本的味道中和起来,形成某种浓烈的蛊惑。
“季凌哥。”林小北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泳裤,站在体育馆外。虽然路上没人,他这种样子也挺大胆的。
当时想到季凌还在外面等着,他就顾不上了,急急忙忙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