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定南侯府庶子的所有言行都发乎情止乎礼,并无越矩之处。”尽管她与姐夫“发乎情”就是最不合规矩的事,可父亲不会傻到将婚事换人的真相对林家和盘托出,而她仍是完璧之身嫁过去,不会让他们抓到任何错漏。
就算林家对她心有芥蒂,也不会影响到与荣国府的联姻。
而如海那等君子,也不会对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贾史氏大怒,一掌拍在床上:“那你之前为何撒谎?我将你生下,养得这么大,就是让你去找死的?”
若不是她见势快,阻拦及时,国公爷的马鞭定然将贾敏那一身嫩皮抽得皮开肉绽!
贾敏眼眶酸涩,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光景,一个原本打算深埋心底的问题,就这么问出了口:“母亲,若真要在我与荣国府之间选择,您会如何做呢?”
贾史氏沉默,半晌后开口:“这与你的做法有什么关系?”
贾敏不答,又问:“若我的所做所为可能危及母亲地位、在外名声,您又会如何选呢?”
贾史氏恼羞成怒:“你是对母亲有什么不满吗?”
贾敏摇头:“女儿不敢!”
“不敢?”贾史氏腾一下起身,食指指着贾敏的额头,不住地颤抖,“好一句不敢!”
见把母亲气到了,贾敏心底涌上一股悔意。
可还不等她开口,贾史氏就恢复了冷静:“若我否认,想来敏儿也是不会相信的。”贾敏抬头,对上她仿若寒潭的眸子,“可敏儿,我从小教导你的宗妇职责,你还记得吗?”
身为宗妇,本就要将一族的未来视作责任,所作所为也绝不能违反宗族利益。
贾史氏不是宗妇,但她是荣国府夫人。
“母亲从不认为将你排在荣国府后面有什么不对。”这是她身为荣国府女主人的责任。
若是贾敏不知道日后荣国府不分长幼,二哥身为次子却在母亲的支持下窃居荣禧堂的现状,贾史氏这话她也许就信了。
可惜没有如果。
贾敏的心渐渐冷却,没了感情干扰,她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对贾史氏为自己辩解的话,贾敏不置一词。她直接将话题拉回了最初:“我撒谎,自然是因为父亲和母亲不可能同意将我嫁给定南侯府的一个庶子。”
父母不支持,她也只能靠自己。
“若不将事态说严重些,想来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只会选择粉饰太平,瞒着林家将我嫁过去吧?”想到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贾敏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既然做了,她也不怕承认。
贾史氏看出了贾敏眼底的不以为意,心中叹气,她与这女儿怕是只能生份了。
想罢,她也顺了贾敏的意,转开了话题:“那你又为何后悔了?”
“我想嫁给定南侯府的庶子,是因为他以后有很好的前程,与三姐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贾敏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贾史氏,“而林家……绝了嗣!”
恍若一阵惊雷在耳边炸响,贾史氏整个人都懵了:“……敏儿这话是何意?”
“女儿前段日子做了一个梦……”
第7章 贾母的狠
“女儿前段日子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嫁到林家没几年,荣国府就因为卷入夺嫡之争,父亲去了,敬大哥哥为避祸入了道观,整日沉迷炼丹。“
“梦到宁国府在珍儿的带领下,声名尽毁,最后被抄家。”
“梦到荣国府在母亲的看顾下,长幼不分,二哥窃据荣禧堂,大哥成了人人笑话的马棚将军。梦到哥哥嫂子肆意妄为,最后也被抄家。”
“梦到我嫁入林家后二十余年无所出,妾室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后仍避免不了林家绝嗣的命运。”
“梦到宁荣二府除了三姐与她生母外,竟无一人有个好结局……”
贾敏细数着一条条梦中的情景,除与黛玉相关之事隐瞒不提,其他尽皆告知了贾史氏。
按理,这些话应当告诉贾代善。
可因为她之前做的混账事,原本疼她至深的父亲早被气得看见她就心烦,已是一眼也不想再见到她了。无法,贾敏只能通过母亲之口,将这些话告诉父亲。
这些事情她一个人知道又有什么用?身为女子,就连想要改变自身的命运,都无处着力。
可在她记忆中,三姐的夫君因为夺嫡之争跟对了人,后又帮新帝从上皇手中抢夺走大半势力稳定朝局,仕途青云直上。后更是因为发现了几样于国于民有大用处的新事物,而被封了侯爵。
可同样是在她的记忆中,三姐在成婚没几年后便将她姨娘接走,之后贾家出事,她明明有帮助贾家的能力,却一直作壁上观。
贾敏理解不了贾数的做法,甚至为此心中怨愤,加之本就羡慕三姐,这才有了她抢三姐的婚事之事。
除了想改变自身的命运,她更希望借助三姐夫婿的权势在贾家出事之时出手帮忙。
至少,别落得跟记忆中那般……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可贾敏说了这么多,贾史氏听后却直接笑了出来:“敏儿,我竟不知你连梦境与现实都分不清,先不说我荣国府如今权势滔天,根本不可能败落被抄家;也不提太子地位稳固,绝无落败可能。就只说你三姐,她怎么可能在我们所有人都每个好结局的时候还活得好好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满是轻蔑。
贾敏敏感地从贾史氏的话中察觉出了不对:“母亲,你为何笃定三姐一定过得不好?”
她很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三姐那让天底下所有女子都羡慕的人生也不可能是假。可她的母亲却信誓旦旦地开口,说她绝不可能过得比她们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