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政,自然是不愿意的。
一般来讲,分家之时基本都是将家中财产分十份,而后嫡长子独占七成,贾政虽心有不甘,却也因早有预料而没有太大感觉——况且这些财产都是贾家与贾代善的私产,贾史氏的嫁妆财产等根本没拿出来,贾政自认日后贾史氏分自己的私产,他肯定能占大头,所以尚且能够忍受——但剩下三份财产,自己只能拿两份,贾政立刻就露出了不满。
嫡长子独占七成,剩下的三成,两成由除嫡长子外的其他嫡子平分,最后一成,才是由剩下的庶子平分。
然而荣国府没有庶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嫡子之间的关系好,嫡长子是会将最后一成分给弟弟的。
贾赦与贾政的关系虽生疏不好,却也没到结仇的地步。且贾赦这人最看重感情,若是他说上几句软话,他必然会将这一成家产分给他。
但贾代善大笔一挥,根本没问贾赦,就直接做主将这一成家产充作了贾家女儿的嫁妆支出!
贾政如何愿意?
贾政到军营历练多年,原本喜欢拐着弯儿说话的习惯虽然还在,却也磨灭了不少。且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他不吐不快,贾政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父亲可是对儿子有什么不满?”
贾政的语气充满了控诉,贾代善无动于衷,却莫名地引得贾赦生了两分愧疚。
“父亲,不若分给二弟三成家产,贾家女儿们的嫁妆支出,直接从儿子那七成家产中分一份……”
贾政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贾代善打落泥潭。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贾代善真的气笑了,“你那七成家产是贾家的根基,是保证贾家绵延百年的基石,不是给你拿去展现兄弟情深的道具!”
贾赦见贾代善动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敢再答话。
贾代善看着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声音发狠:“我警告你们两个,日后不管你们干什么,绝对不能害了贾家,否则我就是死了,也得爬回阳间弄死你们!”
大白天的,贾赦与贾政却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最后,不管贾家人有多不能理解,外界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有多少猜想,荣国府在贾代善的一意孤行之下,到底还是分了府。
贾政隔天,就怒气冲冲地带着妻妾儿女去了皇上赐下的一等奖军府。
这还不算,贾政刚走,贾代善就压着贾史氏搬出荣禧堂,去了荣庆堂。同时以荣国府如今当家做主的已经是贾赦,而他并非国公为由,直接封掉了荣禧堂,同时上报朝廷,让人将荣国府违制的地方提前封掉了。
因为贾代善这一系列安排后事举动,引动了太上皇与皇上的敏感神经,担心他是病情恶化,还特地让人前来询问情况。
贾代善这次倒是没有搞小动作,而是一字不差地给两位当权者说了实话——
“微臣深感时日无多,两个儿子却没一个成器的,只能在尚在人世之时,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以求子嗣安稳。”
但两位当权者听到这话,却觉得心酸愧疚,那赏赐就跟不要钱一样呼啦啦地贾家抬。
在这种时候,贾代善没两年好活的消息,自然就瞒不住了——
之前除了少数人,其他人只知道贾代善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休养,并不知道贾代善就算好好养着,也没两年好活的事实。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贾史氏。
因为贾代善之前的举动,贾史氏误会了贾代善只是动了想要休她的念头,但因为两个孩子,以及她送了老国公与老国公夫人的终,贾代善也没办法休她,所以才会忍着没动她。
但就算不能休,贾代善若真想对付她,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所以贾史氏才会被吓到,没有在分家的时候大闹。
可贾代善若是快死了,之前种种猜测可就成了笑话——
将死之人,怎么可能还顾忌这顾忌那?真想要对她出手,又怎么还会忍让?
贾史氏只觉得毛骨悚然,连睡觉,都会半夜惊醒。
人在极端又不能反抗的环境下,大概率是会变态的,更何况贾史氏本就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鸳鸯,去将我的梳妆匣拿过来。”
鸳鸯不解,却还是听话地去将梳妆匣拿梳妆匣,然后交到了贾史氏的手上。
贾史氏拿到手后,对着鸳鸯挥挥手:“你先出去!”
鸳鸯弓着身,立刻退下,没忘记顺手将门给带上。
确定屋内没人,贾史氏小心地将梳妆匣内的所有首饰都倒了出来,敲了敲梳妆匣底部,小心地往右边推……
一块很薄的小木板从梳妆匣底部镶金花纹处被推了出来,一个狭小的空间显露在贾史氏面前。
里面,放着一个白色药包。
贾史氏嘴唇紧抿,小心地用帕子将药包拿出来。
收拾好,她对着门外喊:“鸳鸯,去将赖大家的给我叫来。”
——
荣国府发生的一切,远在淮扬的林家人并不知道。
林如海初到淮扬,就被一群同僚拉着到处喝酒,席间,自然不乏一些女人作陪——
虽然扬州瘦马被启圣帝狠狠打击了一段时间,但扬州瘦马声名在外,已经发展出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这条产业链事关钱权色交易,并不是启圣帝打击,就能彻底杜绝的。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扬州瘦马不能出现在人前,以前养瘦马的盐商及普通人家,也就干脆转到了暗处。
瘦马本就是以“养女”、“女儿”的名义养的,只要别到处声张,官府也没办法找他们的麻烦。
而林如海,就遭遇了不少同僚好友的“养女”、“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