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垚冷眼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不明白,我也有很多不明白。”把陆垚安顿在房间里,他招来医疗机器人给她扫描着,一边坐在旁边道,“但我真没想到它敢当着我的面杀你,是我太小看它们了。”
陆垚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目躺平。
“抱歉,容我稍后解释,你先休息。”施烨站起来,“我得重新布防,并且尽快安排你回去。”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
陆垚翻了个白眼,顺应着大脑的疲劳,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一脸疲惫的施烨再次出现,这次他一身战甲,全副武装,端坐在陆垚床边:“没问题的话,明天中午就走,在此之前,我会一直守着你。”
陆垚已经缓过来了,双手捧着特色泡腾水慢慢喝着,闻言,敷衍的举了举杯。
施烨顿了顿,再次用肉眼确认她无妨,着重多看了两眼她脖子上的红痕后,面色再次阴沉下来,沉吟半晌,道:“在此之前有一个前提我必须说清,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不想也不能。”
陆垚翻了个白眼,保持微笑。
“艾兰妮死后。”施烨这般开头,“不知道那群树人通过什么渠道,明白了一件事——我们人类,身处繁衍绝境。迟早有一天,它们能把我们耗死。”
光这一句话,陆垚其实已经全懂了,但她不说话,施烨就得继续解释下去。
“但它们依然分成了两派,一派的宗旨类似于好死不如赖活,另一派则坚持树人永不为奴。”
“噗!”这是陆垚被掐以来发出的最顺畅的声音。
“原本第一派,我们称之为顺民的那群,数量正在不断增多。因为它们认为和我们打没意义……人类迟早灭亡,而和我们多交流多学习,以后我们的科技都是它们的。”
这样叫未开化的种族?
施烨懂了陆垚的眼神:“没文化不代表不聪明,它们能够从繁衍困难联想到我们迟早灭亡,这本身就代表它们很有智慧,可是……”他声音冷了下来,“与我们合作最久的树酋能在确认你的意义那一瞬间就决定杀了你,这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
聪明、隐忍、果决还心狠手辣。
陆垚明白他的意思,就好比老牧人养着一群绵羊,绵羊之所以乖顺就是觉得老牧人迟早要死,到时候整个草原随它们撒欢。可是当它们发现老牧人后继有人时,在那一瞬间就决定干掉老牧人的后人……这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要不是她的出现,施烨不会发现他们的敌人竟然有这样的面目。
“鱼……饵?”陆垚指指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施烨连忙否认,“一方面,是确实,想带你散散心……地球上的东西你大概没什么兴了趣,唯独绿星,你肯定一无所知,你会有兴趣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不是吗?”
陆垚无奈的耸耸肩。
“还有就是……”他的眼神破天荒的有些闪烁,“那些树人开始想耗死我们,并且和我们虚与委蛇,就是在艾兰妮死后。它们懂女性对我们的意义,虽然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我们的真实情况却也是客观存在……反抗的树人,甚至是顺民,都敢拿这个,嘲笑我们……即使我们是胜利者,我的部下也经常抬不起头,对于这点,我无法忍受。”
陆垚竖起一根手指。
施烨停住,看她。
“我,说,过……”她的眼神有点冷。
施烨想了想,了然:“不劳军?”
“……”冷对。
“你不是来做我们的强心针的,陆垚。”施烨笑了,“全人类都清楚你的意义,可是树人不,它们只知道艾兰妮,知道人类女性的存在对人类繁衍的意义。我只是想让你活生生的出现在它们面前,让它们知道,人类没到绝境,人类还能世世代代,该绝望的是它们,就行。”
然后它们就真绝望了,然后老娘就被他们不顾一切的强杀?陆垚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无言的瞪视。
施烨点点头:“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其实相比其他人,你的到来对我来说就是一场胜利,能从心理上压垮敌人。如果你对这样也不愿意,那么,没有下次。并且回去后,我会接受议会的所有惩罚。”
陆垚:“……”这货还领着兵呢,谁罚他?当我不懂上层的套路吗?
“还有。”施烨忽然掏出一管药,磨砂的瓶子里,还是绿莹莹的,他打开盖子,抠出一坨果冻状的绿色胶体朝陆垚伸过来,“这个,特产,消炎,据说能祛疤,我给你擦上?”
陆垚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从他的指尖抹走了胶体,自己擦在自己脖子上,眼神冷冷的,带着点嘲讽。
“……”施烨又露出他那抹招牌微笑,把药膏放在了床头柜上,起身,“那我先出去,你擦好药叫我。”
说罢他转身往门走,陆垚伸手拿了药罐,忽然叫住他:“喂。”
施烨转身:“怎么了?”
“刚才,人工呼吸那会儿……”陆垚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残忍道,“初吻吧?小,处,男。”
“……”年过而立帅出地球本可男女通吃现在只能做基佬梦中情人的某将军强行撑住微笑,礼貌的承认,“嗯,大概是吧。”
“就是啊,你还能给谁?”陆垚哑着声持续打击。
“别说话了。”施烨语重心长,“陆垚,你的工作,用嘴的地方不多,不要逼我。”
陆垚耸了耸肩,低头抹药,嘴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碍眼。
施烨深呼吸了一下,走了出去。
第27章 脱团的泽洛
陆垚忽然醒了过来,她恍惚中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声音, 本以为是噩梦的余响, 但是在下一秒, 她意识到, 那不是噩梦。
又一阵刺耳的嘶鸣, 像是海上渔船入港前汽笛的长鸣,又像是变调的洞箫无限制的拔高着音调。伴随着机械震耳欲聋的轰鸣,那种像是一万把伐木机同时运作,天都要被割开的感觉。
“吵醒了?”施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竟然特别清晰有力, “继续睡,我在。”
陆垚瞪了一会儿天花板, 问:“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