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算是安定了下来,之前继善写的折子,我也看过,是从皇子那边过手瞧着的,我觉得可以试试。”文老爷子对驻兵而不治的想法觉得非常可行,可朝堂上却跳出来叫嚷着不,说的全都是危言耸听的话,甚至有人公然的叫到,若放任四王爷长居边关,将会是大患,好在天子是位明君,并未听小人谗言,而得幸四王爷未在朝堂之上,不然,那人怕是在还未进牢房之前便被四王爷血洗朝堂。
“只是驻兵的事,派谁去?总不能让四王爷去吧!”林文良皱起眉,“我倒不担心四王爷会做自立门户之事,他若是想要那个位置,当初就不会避开。天子虽不重文轻武,但之前被文官打压,武官里扒拉不出一个能够放心去驻兵。”
“带兵的谁说就一定是武官,用文官也可,到那里又不是去打仗。”吴岱栂开了口,他不解为何要纠结这个,“而且我觉得依着现在的文官的架势,也不能单纯的用文官掌印,而是文武而治。”
“孙媳,仔细的说说。”文老爷子觉得想法不错,来了兴趣,之前在书房给皇子们授业时,也有提议文武而治的说法,虽是互相牵制,但各有优缺,总不能寻到平衡之处,他想听听孙媳是什么样的想法。
“带兵打仗要靠武官,治理内政便要靠文官,两人分工不同,自然能互相牵制。”上蜚子,他听说的部队里,一把手是有军事头领的将领,旁边跟着的便是文官出身的政委,一武一文,互相配合的同时,也互相牵制着对方。
“孙媳觉得谁要掌印。”
“自然是武将,在军中,让文官掌印,士兵不服。”吴岱栂摇头,让文官去掌印,不管对方有没有军事头脑,都会让人有一种纸上谈兵的感觉。
“文官要负责什么?”
“抓思想工作啊!用直白的话讲,就是让文官跟着给士兵们不同的讲爱国,为天子,为百姓上战场,杀入侵者。”
“呃……”文老爷子愣住了,他以为孙媳说的互相牵制是指文官监视武官,却不想是这样。文老爷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应该让士兵知道,他们是为国打仗,而不是哪位武将家的兵,他们只有一个名字,而不是很多个名字。”吴岱栂对军事了解的不多,他说的东西其实都是表面上的,更深入的东西却说不到点子上。可偏偏这个表面上的东西,在当下却都没做好。
文老爷子拍了下桌子,“说得好!”
吴岱栂看向林继善,外祖父是不是太激动了?他有说什么吗?林继善摇了摇头,吴岱栂对朝廷内的局势并不清楚,天子是明君不假,但却是步步为营中,文官一个个觉得自己多有功劳,而武官,除了四王爷跟天子一心之外,其他几位,天子是处处提防。如今他们被天子强拉过去,文武官员看他们明着巴结,私下不定想什么法子,想要除而后快,以免他们挡了路。
☆、第144章 一四四
林继善第一天上朝,抱着只出耳朵听不说话的心思去的,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除了一些没事找事的文官时不时来一句,林大人怎么想,被比他大一级的父亲先接了话去之外,林继善在朝会上就说了两句话。下了朝,一言没发的林继善跟着父亲往外走,虽说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朝会,但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没了紧张,林继善发现整个朝会下来是真饿啊!
林继善比父亲先一步出了宫门,站在外面等父亲,因为饿的原因,林继善的表情不是很好,打从宫门口过的官员,瞧着林继善的样子,有些摸不清底。林文良并没有让儿子等太久,看着儿子的表情便猜到几分,“出来的时候怎么没带着干粮?”林继善不想回答,他能说自己仗着身子年轻,以为饿一会儿没啥,就没带着干粮出来吗?显然是不能说的。
回到家里,林继善狼吞虎咽的,显然是饿坏了,吴岱栂呆呆的看着,他是没有资格跟着上朝的,原本想去户部,却被外公劝住,让他和林继善一同前去。吴岱栂对做官本就没啥想法,能晚去一会儿便是一会儿,若是能不去,就在家里陪庆丰,吴岱栂更高兴。
早晨送走外公后,吴岱栂便跟林文氏一起哄庆丰,庆丰现在古灵精怪的,堪称十万个为什么,能把人问迷糊了,看到鸟在天上飞,便能引出一大堆的问题,像是鸟为什么会飞,鸡,鸭,鹅也有翅膀为什么不能飞,为什么鸡蛋比鸭子和鹅的小,为什么有咏鹅,没有咏鸡等等等等,庆丰现在的记忆特别好,想要忽悠他,得先想想能不能记得住自己说过的话,若不然,等庆丰再问起同样的问题,答案不一样,就得着庆丰更多的为什么吧!
吴岱栂有见过村民如何教小孩,其实不是只有庆丰问题多多,应该说小孩子都是这样,但是村民们每天围着地里的活转,哪有心思去解释为什么,大多便是回句,“去去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上边玩去”要么就是回了几个问题,然后就不耐烦,让孩子问别人去,甚至还有直接动手的。问过爹亲,林继善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总问个不停。
林文氏叹了口气苦笑,“继善像庆丰这么大的时候,我因为身体不好,正养着身体,很少带他。也没有机会为他解释,继续从小就早慧,大概也是因为此。”林文氏说完之后便转开话,“小门小户,为了生计没有时候管孩子,一般都是大的带小的,大的懵懵懂懂,哪里能解释得清楚。高门大户,家宅内干净的,倒还好些,能仔细教导孩子,宅子内人多的,便是勾心斗角的,谁会分心去管孩子,更没心思去回答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而宅院里的孩子,要么被养得心计颇深,要么便是傻的。”说到这儿,林文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看向吴岱栂,“孩子,接下来的话,你仔细着听,虽说你有安易先生和几位王爷撑腰,可还是会有些不长眼睛的,想要攀上来的人,我不能说继善有多正直,但官场上少不了尔虞我诈,继善若是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只管抽他便是。”
“……”吴岱栂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林继善回来时,吴岱栂便把这事跟他说了一下,林继善当时正在吃东西,被吓了一跳,顿时咽住了。吴岱栂看着林继善的样子,又接了句,“若是你被下了药什么的,我倒能原谅你,若是你在清醒的情况下做了出格的事,那么我先把你变成太监,然后再休了你。连下半身都管不住的人,还能做些什么。”吴岱栂表情非常的严肃,林继善一点儿都不怀疑吴岱栂的话真伪。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林继善的话无比的坚定,他也是这么做的,林继善为官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不是没有人想要往林继善的宅子里送人,全都被林继善打发了,有人觉得明着送,林继善怕皇室追究,便想着给林继善养个外室,结果被林继善直接将人送到了三王爷那里,三王爷更是干脆,直接把送人到了勾栏院之类的地方。要知道那些送人的,可都是有些身份的,甚至还有自家的娣,被三王爷送到勾栏院之类的地方,他们哪里敢去领回家。因此对吴岱栂是恨得直咬牙。
现在的吴岱栂是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说一句“活该”。吴岱栂在林继善吃过饭后,便跟着一起去了户部,办理了一些手续,便开始了正式的工作。做为管钱的一把手,林继善自然要先交接上一任的账簿,只是看着全都是大红赤字的账簿,林继善的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吴岱栂看着记得乱七八糟的账本,只说了一句,“这样记账,管钱的人得捞多少好处。”
“你,血口喷人。”交接的人还没走,听到吴岱栂的话,也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被气着,恶狠狠的瞪着吴岱栂,一脸的涨红。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算过不就知道了。”吴岱栂对贪官可以用得上深恶痛绝来形容,“支出没有签字的凭条,入账更没有详细记载,就连去买东西都没有对方店里正规的票据,你说没贪钱,谁信?反正我是不信。就算拿到皇上那里,我也敢这样讲。”吴岱栂一脸嘲讽的看向上一任“财政”大臣。吴岱栂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但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知道若是一味的后退,那么他和家人的结局将是被人吞下去,哪怕他“有人”给“撑腰”。
“诬蔑,你这是诬蔑!”前“财政”大臣有些慌乱,自打他的先生被斩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虽说时不时的也会贪上一些,但比起以前要小心谨慎得多,他不相信眼前这位天智者能看出来,可仍是心虚。
看着前“财政”大臣的样子,户部里办公的人没有一位敢跳出来替他说句话,其实大家心里明镜着,刚卸任的大臣没少贪钱,只是有些话他们不是能说的,管钱之事,谁能说自己是干净的。在心里对这位表示同情之余,心里不免开始打起小算盘,新来的大臣露着一出是什么目的,是想杀鸡儆猴,还是皇上对他们有不满?不管是哪一个,他们日后都要小心行事,把贪念收起来。
吴岱栂不再去理那位跳着不停说着“诬蔑”的人,他想起前世的国家有一个非常不错的监督部门,就是对退休的高官进行审查,虽有些马后炮的意味,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作用。林继善觉得提意不错,可朝堂之上,哪有退休之说,哪一位不是做官做到“死”,主动告老还乡的,少之又少。
“就算没有退休的,不是还有工作上的调动,只要的变动,都可以运作。”吴岱栂觉得这事是可以借鉴的。“好的东西得学,不能固步自封。”
“我什么都想学,但是做主的人不是我。”林继善笑得无奈,“我会写个折子的。”林继善的折子还没写,两人便被天子身边的太监叫去御书房。刚叫着诬蔑的大臣立刻消了音,不敢多言,着实怕两人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这位大臣趁着没人注意他,也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飞速的逃离,准备带着家眷立刻出京。
吴岱栂和林继善来到御书房,天子没让两人行礼,便指着一旁的椅子让两人坐,“刚刚朕去南书房,听文先生授业,朕如醍醐灌顶。”天子所在南书房听到的一些内容向两人仔细算道来,“文先生言此议仍林吴氏所提,可否?”
“如果追源,倒不是下官所提。”吴岱栂没想到外公会用这样的方法提出来,“说来此法并不能说一定可行,执行起来怕是前有狼,后有虎。”
“朕下每一个决策之时,不是前有狼后有虎,若是惧怕,朕不如让位。”天子是经过深思的,他觉得让孩子去跟吴岱栂学习,太慢了,吴岱栂每想到些什么,对他来讲都是至关重要,现在天子越发的后悔,当初没让吴岱栂进宫。可转念又一想,天子又觉得若吴岱栂当真进了宫,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想法,也许此人早就在后宫中消失了。“先生,请收朕为学生,为朕指点迷津。”天子起身走到吴岱栂面前,恭敬的行了大礼,吓得吴岱栂跳开,十分无措。
“皇上,臣已经收了您的皇子为学生,这……有些乱了套。”吴岱栂慌乱之余想到他还有一个学生,可不就是天子的孩子。
天子嘴角抽了抽,当初他怎么就把孩子送过去了,“那就请先生为朕的幕僚!”
☆、第145章 一四五
给天子做幕僚,吴岱栂觉得他若是拒绝了很有可能分分钟被拖出去斩首,可他若是不拒绝,以后怕是很麻烦。吴岱栂纠结的看向林继善,林继善忙开了口,“还请皇上三思。”林继善觉得天子的邀请是突发奇想,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林继善倒是觉得给天子做幕僚比做大臣侍郎要好,天子肯定想办法护着吴岱栂,绝对不会让他吃亏。林继善虽是刚入官途不久,但是外公和父亲都是官员,耳濡目染的对官场上的事也是了解几分。
林继善一直觉得只靠林家和三王爷是护不住吴岱栂的,外公入官多年,却没像其他人那样广收学生,可以说外公是一心为国,没有半点的私心,如今虽为皇子授业,到底不如大权在握的人,论起权力来,谁人能比得过天子。林继善觉得天子的想法不错,可也得考虑到吴岱栂的想法,如果吴岱栂不想应下,他自然不会强求。
天子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提议太冒失了,若是换成傍人,天子绝对不会想那么多,直接下道圣旨便是,但对吴岱栂,天子觉得不能这么强求。天子想到了三顾茅庐之典故,他觉得应该效仿才显得对吴岱栂的尊敬。天子顺势把话题转了过去,问起两人交接的事。林继善便把上一任的事讲了一下,表示只是怀疑,他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倒没有讲吴岱栂说过的退任审查之事,天子的想是更想请吴岱栂做幕僚,他现在还没的弄清吴岱栂的想法,现下也就不能多言。
天子心里清楚管钱的不会太干净,却没有想居然出现了赤字?“赤字是不是花光了,还背了债?”天子气得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朕欠了谁的钱!”
林继善和吴岱栂纠结的看着天子的手,那一巴掌拍下去,手肯定疼得不行,林继善肯定了天子的第一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他摇了摇头,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是欠了谁的钱。但不管是欠谁的,这里面绝对是有文章,只是粗略的算一下,国库绝对不应该是亏空,不能说是满满的,但也得小有储蓄才对。今年之前,是有很多地方花银子,在做建设,但实际上朝廷拿出的银子很少,更多是当地的富绅纷纷捐赠,那些银子的每一笔开销可都贴在公告板上。朝廷的钱哪去了?天子花了?林继善一直以来认为天子是位仁君,是位勤俭的君主,他不认为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么问题来了,钱是谁花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天子的脸色极其难看,把身边的总管太监叫进来,让他带着人把刚刚卸任的大臣抓进牢里去,再给三王爷送个旨让他审,国库里的银子多数都是三王爷赚回来的,就这么不易而飞了,他相信三王爷一定会审出答案的。
三王爷非常的忙,皇兄扔给他一大堆的事要做,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恨不得长个三头六臂,把公务交给皇弟们一些,即便如此仍忙得回家逗儿子的时间都没有。见到大总管送来的旨意时,三王爷脸都黑了,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不易而飞不说,还欠了钱,三王爷要多气愤就有多气愤,恨不得把贪了他钱的人给撕了。
林继善和皇上商量着,新式的记账方法,他之前有看过吴岱栂在吴家小店里用的方法,他觉得非常的可行,虽然吴岱栂也说过,即便是那样的方法,如果想要做假账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那样的方法,能让看账的人一目了然,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东一笔西一笔的,让人看着头疼。“还有缴税的问题,既然现在商户也可以参加科举,就兴味着商人的地方有所提高,商户所要缴纳的税费就不能按原来的方法计算。而我朝是多以农为主,以前农户要比商户地位高,可是家财却远不如商户,完全看不出农户的地方,臣建议免除或是降低农户税制,甚至可以在适当的情况下,给以农户补贴。同时废除科举之人,考取功名之后免农田税。”
“这样一来,大家不都跑去种地了?”天子微微皱起眉,这个提议怕是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
“回皇上,不会都跑去种地的,商行的利润很大的,那怕是多交些税,他们也是愿意行商,而本朝商户的地位并不低。”人所在意的无非是名与利,既然地位不低,谁会愿意去地里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