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自杀太痛苦了,就像是被人用毛巾捂住口鼻,头疼、耳鸣、痉挛,更可怕的是你还有意识却全身无力,无法挣扎。上一次濒死时,因为痛苦他后悔了,他不想死了,可他没法求救。
那种绝望痛苦,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因此,这一次,他要换一种更加干脆利落的方式。
站在屋顶的金纶两股战战,油然而生一股退缩的冲动,他握了握拳头,自我打气:“金纶,不要怂,就是上!难道你想这样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金纶缓缓摇头,他不想。尝过成功的滋味,他再也无法忍受平庸。
金纶眼一闭,纵身一跃。
这一次,如上一次烧炭那般,金纶还是没死,只是却没上一次那么‘好运’,没有穿越没有系统,只有下肢瘫痪。
浑身缠满绷带的金纶痛苦嚎叫:“不,不,怎么会这样!”
……
“怎么会这样!”
祁家人失声痛哭,祁经纶竟然真的被妖孽附身,纵使那妖孽已经被降服,祁经纶也回不来了,连尸首都无法归还。
玄诚子目光怜悯,本是前途无量的后生,偏偏遭了无妄之灾,只能喟叹一声世事难料。
他在三家村盘桓数日,想解开血井和家畜之谜,怕是有高人识破了那外来之魂的伎俩,施展了手段。
苦寻无果,玄诚子便作罢。对方许是已经走远,许是不想现身,那自己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没有尸骨,祁家人只能为祁经纶立了一个衣冠冢。
阿渔静静立在墓前,烧了一堆纸钱,又洒了一壶酒。祁经纶的命魂在那道士法器中,对方该是见这缕命魂羸弱难以轮回遂想温养一番。倒是个慈悲人,怪不得能有此成就。
阿渔弯了弯唇,与她倒是便宜了,设法取来,待她回归本体,便能送这对青梅竹马来生再续前缘,左右不过是赠送些功德罢了。
好人不长命啊。
阿渔无声一叹,转身离开。这个世界,心愿实现的出奇的顺利,也简单。
李若予只许了一个愿望——揭穿祁经纶的身份。
至于那些女人,李若予恨又不恨,说到底都是可怜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冒牌祁经纶,一切恶果皆因他拈花惹草四处留情所致。
送走重病的李父之后,阿渔出家入了道观为坤道,有祁经纶这个失败的例子在,她循序渐进地出头,用自己所学造福百姓积累功德。
“还是观鱼道长面子大,泽哥居然肯陪我们娘几个去听经。”苏清瑶掩嘴轻笑。
青年失笑:“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苏清瑶咯咯娇笑。
青年满目温柔,抱起小女儿,温声道:“走吧。”
苏清瑶牵起儿子的手。
一家四口在仆妇簇拥下出门,上了马车,说笑着来到青羊宫山脚下。
山脚下人来人往,都是来听观鱼道长讲经布道的信徒,不乏权贵,如苏清瑶一家只得了个远远聆听的位置。
饶是如此,苏清瑶也心满意足了。观鱼道长厚德载物,儿女能得她熏陶一分,那是莫大的福气。
道场结束,青羊宫免费赠送观鱼道长开过光的药囊。苏清瑶珍而重之地给儿女戴上,旁的不说,观鱼道长妙手回春救人无数,这药囊可是宝贝。
苏清瑶拍了拍女儿胸前的药囊,一派满足,忽而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瞧着道长很是面善,彷佛哪里见过。”
青年笑着道:“大抵天下活神仙都这般仙风道骨。”
苏清瑶俏皮一笑:“也许前世见过呢!”
第143章 民国下堂妇1
尚家是苏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富户,经营的丝绸生意畅销全国,甚至南洋,有丝绸大王之称,不过这都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自从尚老爷子过世,尚家山河日下,到了如今,已然大不如昔。
子不类父,尚老爷意在仕途,好不容易在而立之年考上举人,转眼朝廷倒台,一心科举的尚老爷断了科举之路。后在尚老爷子大把金银的开路下,在新政府谋了一官半职,全了官瘾。
新官上任的尚老爷摩拳擦掌,准备干出一番大事业,却是栽了一个又一个的跟头,摔得鼻青脸肿。
替儿子收拾了无数个烂摊子的尚老爷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独子不是当官料的事实,更不可能接管生意,转而一心培养孙子,希望孙子能支撑门楣。
尚老爷子接受了事实,尚老爷却不接受,他满心高官掌权之梦,在尚老爷子去世后,肆无忌惮大手笔砸钱,用钱铺出一条升官路,又让自己升了两级,只是依然是个无实权的虚职。
尚老爷郁郁不开怀,越是临近退休越是辗转难眠,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会死不瞑目。不曾想这一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尚夫人握着手腕上的和田玉镯,觑着丈夫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秋语是公公做主聘进门,这些年来恭顺温良贞静娴雅,还为我们家添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妇人之见!”尚老爷瞪了瞪眼,胡子一翘又一翘:“现在是民国了,你以为还是老底子那会儿,政府都在提倡婚姻自由,不能搞包办婚姻。”
“可……”尚夫人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尚老爷强势打断尚夫人的话,端地义正言辞:“这是修杰自己的婚姻,须由他自己做主,日子终究是他在过,我们做父母莫要插手。”
尚夫人舌头发僵,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她同情儿媳,可到底只是儿媳而已,比不得儿子重要,遂她沉默下来。
尚老爷满意了:“你劝劝庄氏,强扭的瓜不甜。”
尚夫人面上苦苦的,声音也苦苦地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