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长命女 我想吃肉 2630 字 3天前

程为一道:“近来都在昭阳殿里。”

“我知道她在昭阳殿,我问的是她都做了些什么。”

程为一道:“关怀新进的宫人。”

巫蛊一案,凌贤妃被关进了掖庭秘狱里,投毒一案,杜皇后置身事外。徐国夫人用自己的死暂时保住了女儿的后位,杜皇后依旧是皇后,一直想踩下她自己上位的凌贤妃没了,太子生母死了,杜皇后依旧是全天下最贵重的女人。

宫人全部被处死也没关系,自有新的进来,再重笼络就好。反正现在后宫里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美人、小才人之类,凌贤妃推荐了不少人给桓琚,桓琚对她们的宠爱却比较有限,现在谁也跳不出来。

杜皇后在宫中的声望其实不错,她从不主动出手欺凌谁,双方相争,她都能主持公道。唯一的缺点就是“软弱”,听徐国夫人的。徐国夫人也有一样好处,她盛气凌人不假,却有着“世家的气度”,给宫里普遍的提高待遇一类的事情她还是肯做的。这些好处也被记在杜皇后的名下。

可以想见,如果杜皇后与桓琚琴瑟和鸣,两人育有一个还算合格的嫡子,那么整个后宫将是一个和谐的乐园。

通过宫人,杜皇后已经知道了徐国夫人吞金自杀,伏案痛哭一场,问及徐国夫人的身后事,得知以庶人礼安葬,又是一场痛哭。

宫女、宦官一齐安慰她,杜皇后擦擦眼泪,低声道:“罢了,此时不宜再生事。我不哭了,你们都别担心。”复又低声问及宫人各人的名字、籍贯、年龄等等。

继而问:“圣人如何?”

宫人答道:“圣人一直在两仪殿,奴婢们不知。”

“太子如何?”

“德妃殡后,一直在东宫,奴婢们也不知。”

杜皇后又问凌贤妃的下场。

宫人小声说:“废为庶人,现关在掖庭秘狱里,二王的上书圣人看也没有看就烧了,两位公主也被关了起来。凌庶人的父母兄弟都处死了,家人也流放了。”

杜皇后重复了一句:“掖庭秘狱啊,你们有能通消息的人吗?”

“没、没有。”

“唉,都是可怜人,”杜皇后摩挲着手上的一个戒指,轻声说,“一个母亲,不知道儿女的现状,不知道有多么的担心呢。一个女儿,不能知道父母的噩耗,不能为父母守孝,是多大的不孝呀。你们去掖庭的时候顺便走一趟吧,告诉她,她的儿女现在还活着,让她为她的父母尽尽心吧。”又给他们金帛,使他们在掖庭里出入方便。

宫人们原本有一样担心:如果皇后接着倒霉,自己再被顺手赐死怎么办?一见杜皇后如此温柔,连对凌贤妃尚且如此,对别人更不在话下了。

一齐应道:“是。”

第78章 舐犊之爱

宫巷窄且深幽。

巷子两边的高墙隔出了两方世界, 一边是热热闹闹的掖庭, 宫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另一边是秘狱,每天只有正午前后才会有几缕光线投注之所。

凌贤妃起初的时候住过掖庭, 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宫殿,秘狱是从来没有踏足过的。

原来,冬天的时候这里是这么的冷。

纵然被贬为庶人, 凌贤妃的待遇也比一般犯罪的宫婢们强些。她有自己的房间, 一日三餐也按时按点的给,只是房门总是锁上的, 也没有人跟她说话。

家俱都是全的,只是样式老旧, 笨重而有损毁。掉了漆的妆台上不知哪一任的主人留下了一面铜镜, 拭去灰尘,发现已经锈得照不清影子了。衣柜的两扇门还在, 铰链已经变形, 柜门直往下掉。床上的被褥也是有的,已经发黑发暗,冷硬如铁, 帐幔也朽坏了。

炭盆自然是没有的, 更不要讲究烧的什么炭, 有没有“炭气”了。凌贤妃裹着散发着霉败气息的旧被窝在榻上, 一步也不想下来。下床也没有用, 屋子里更冷, 三餐虽然有,每餐也只有一碗掺了豆子的饭配一碗蒸干菜,送到的时候已经冷了,想喝口热水也讨不到。粗砺的食物磨伤了娇嫩的咽喉,没有滋味的干菜难以下咽。

并非秘狱故意苛待她,秘狱本身就是这样的。大冬天的,谁给一个犯了罪的庶人弄新鲜瓜果、烧热水去?狱吏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好待遇。

当年被她坑到秘狱里的人,也都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吗?

【不!我绝不要与那些斗败了的丧家之犬一样的下场!我与她们是不一样的。】

凌贤妃到现在还无法窥得案件的全貌,也因此,她有了各种的猜测、还对桓琚抱有各种期望。毕竟他们一起养育了四个子女,毕竟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欢乐的时光,不是吗?何况,徐国夫人投毒,此事肯定不能善了,则皇后必须也要受到牵连。没有了这对母女使坏,她在后宫人缘也不差,许多人是靠着她的推荐、维护得蒙圣宠的,凌贤妃认为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的。

【你们等着,等我出去了一定不让你们好过!】凌贤妃暗暗发誓,出去之后再不给对手一丝一毫的机会,哪怕与东宫联手也在所不惜。比起东宫,昭阳殿才是吃人的妖魔。

光线暗了下来,每天明亮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凌贤妃暗暗琢磨:【要如何才能向圣人递一句话出去呢?可恨这群贼,竟将我身上的金银统统搜了去,连一丝贿赂也拿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一分一毫的金银也不给她留下是因为徐国夫人抢先吞金自杀,看守她的人怕她也跟着死了,才特意搜刮的。

【圣人一定会想起我来的,一定会有人向圣人提起我的。】凌贤妃是那样的笃信。

整个屋子最牢固的一样装饰——门——被叩了两下,凌贤妃一惊,急切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才走两步又止住,重理了一下身上的装束。数日没有更换衣物,她已经十分狼狈了,仍然尽自己所能地修饰了一下。

凌贤妃低声问道:“谁?”

来人比她更小心,低声说了一句:“凌庶人?”

听到这个称呼,凌贤妃兜头被泼了一盘冷水,强稳住心神,悄悄趴着门板低声问:“你是谁?有什么事?”

来人比她还要心急,匆匆地说:“皇后娘娘让奴婢来告诉你,令尊令堂已经伏诛,二王虽不得返京、圣人也不看他们的奏本,却没有被追索问罪。两位公主也在安心学礼仪。都很好。”

【这叫都很好?】凌贤妃一跤跌坐在了地上,外面脚步声匆匆又远去了,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

【不!皇后居然安然无事?!!】凌贤妃旋即想到了重点,【她居然没有死?太子是做什么吃的?居然让杀母仇人如此逍遥?!圣人呢?居然就任由皇后胡作非为?!】

凌贤妃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狱吏送来晚饭,看到她仍然坐在地上,将托盘往桌腿长了蛛网的桌子上一放,将凌贤妃搀了起来:“您坐在地上干什么呢?仔细别冻坏了。”

凌贤妃一把攥住了这个宦官的胳膊:“我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狱吏吱唔两声,凌贤妃将仅剩的一方销金帕取了来给他:“这个也不能说吗?”

狱吏左右瞄瞄,嗖地将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将帕子藏妥了,狱吏才说:“嗐,您也别太难过了,人都已经死了,难过也没有用了,好在儿女都还在。”

“究竟是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