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善后(1 / 2)

永历四年 张维卿 2188 字 2天前

凌迟尚耿二藩,广州城东可谓是万人空巷。场面之热烈,陈文并非没有见识过,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永历六年,陈文回师平叛之际在金华府城凌迟残虐当地多年的金华总兵马进宝;永历八年,于广信府同样以凌迟之刑罚处置大汉奸洪承畴及其部下;到了今时今日的永历十年,广州城下他再度祭出了这一酷刑,而施之以刑罚的对象更是制造了一系列屠戮的平南、靖南二藩。

每隔一年都会有这么一遭,而且每一次都是如此的场面。乍一看去,似乎残忍二字充斥其间然则,真正残忍的并不是陈文,更不是那些满眼仇恨以至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的百姓。作为现代人,陈文对于凌迟这样的刑罚从骨子里是深恶痛绝的,而那些百姓,他更是在浙江、在江西、在南直隶、在他涉足过的每一个角落都曾看到过他们的良善。

造成如此之巨大的反差,其实正是那些在台上忍受着千刀万剐的大奸大恶之徒们的因果报应!

马进宝参与金华之屠,坐镇金华府期间抢夺民财、甚至琢磨出了将人倒立往鼻子里灌醋的刑罚。

洪承畴在崇祯年间降清,乃是当时降清官员中级别最高的,造成影响之恶劣尤甚。入关后更是满清镇压抗清运动的急先锋,招抚东南,以及后来无论是历史上的经略西南还是此间的经略东南,洪承畴为我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开清第一功,当之无愧。

而尚耿二藩,东江军出身,未能如大多东江武将那般战死于辽东战场,反倒是为虎作伥,尤其是尚可喜,其父尚学礼就是力战殉国,其人竟能转而主动投入杀父仇人怀抱,再兼广州大屠杀,其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嘴脸跃然于史书之上。用后世著名史学家顾诚先生的话说:广州之屠,“尚可喜、耿继茂以汉族同胞的鲜血在清朝功劳簿上记下了名垂青史的一笔。”

面对这等败类,恰如陈文当年在大兰山下的孙家小院里所言的那般,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唯有以最酷烈之刑罚,方可慰藉那些枉死者的冤魂!

祭奠结束,对新占领区的整合也已然开始。福建那边陈文本就有三个府的地盘,从浙江抽调官员、驻军,配合出征时随行的部分驻军也留在了那里,总能稳定住那里的局势。而广东这边,潮州、惠州、韶州借以入手,广州也很顺利,甚至肇庆府、罗定州乃至高廉雷琼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信使已经返回江西,人员早已准备妥当,只等着陈文收复广东的消息一到就可以启程出发。

根据军情司和福建、广东人士的报告和反馈,这两个省的总体情况都比较复杂。

福建那边的海贸彻底为郑家所控制,闽海航道的通行权握在手里,想要通过的要不走靠近澎湖和台湾那边的航道去面对荷兰人,要不就规规矩矩的交钱。至于内陆各府县则无非是刘清泰所部清军和前平南王府的盘剥、劫掠,花样是有的,但却也就那个意思,没有什么太新鲜的东西。

相较之下,广东这边的情况就有些不同了。郑成功的水师纵横东南沿海不假,但是广东这边的力度一如浙江那般,远远无法与福建相比。广州在明时号称天子之南库,海船往来不绝,贸易极其繁盛,若非几年前的那场大屠杀,陈文看到的广州绝非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除此之外,还有澳门的葡萄牙人和沿海的各路明军、义军和海盗,粤海形势之复杂远在郑氏集团一家独大的闽海之上。

“尚贼在广东一省圈占土地建立王庄,控制江河湖泊以至沿海渔业,组织总店以操纵全省市贸。至于霸占民房、诬良为盗、勒索巨款、加征税收等不胜枚举。根据金先生提供的账册显示,尚贼每年收入皆在一百余万两白银以上。”

一如耿继茂在福建作威作福,我大清在北方跑马圈地,杭州满城的营债臭名昭著,尚可喜在广东也是如此。劫掠是满清的本性,从在辽东开始就是这样,入关之后亦是如此,甚至到了清末还要操纵股市、汇市以劫民济“公”。

当然,一旦想到溥仪的那句“'我不管日本人在东北杀多少人,运走多少粮食和煤,只要不让我当大清的皇帝我就不会心甘”的名言,陈文也就彻底无言语对了——顺治、康熙的后代子孙既然连他们口口声声的所谓“关外祖宗龙兴之地”都能如此,那么在关内怎么祸祸也都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一百多万两?”

“回禀大王,每年皆有不同,永历八年之后便有所下降,不过百来万却还是有的。”

一年就是这个数字,耿继茂从永历四年攻陷广州,到永历六年被迫提前移镇福建,在福建更是呆了足足四年之久也才百万两白银的家私。相较之下,尚可喜在广东可谓是身在天堂一般。更可怕的是,这个数字还只是平南王府仅限于本地的收入,另外还有满清每年输送的钱粮,到永历八年陈文大败洪承畴之前始终都有。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

昨天到平南王府视察对王府财产的清算工作,陈文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金银字画以及那些根本没有价值标准的奢侈品,不由得念出了这句诗词。

“怪不得一省之地不堪二藩呢,尚耿二贼还不如大明的那些藩王呢。藩王们有人看着,多少还是要收敛些,山西、河南、湖广、山西等地哪一省不是一堆藩王就藩,尤其是湖广和河南,高达九个亲王就藩当地,也没见玩得有尚耿二藩那么凶的。”

这话,在场的文武官员谁也不敢去接。陈文对明廷的藩王如此不说,现在他自己也是亲王的身份,尤其是此间陈文刚刚抗旨的情况下,就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