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知道陆东会问到这个问题,老人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一丝惭愧,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解脱,老人端起茶杯,没有喝,在眼前微微的晃了两晃,低声说道:“唉!她就是老夫的结发妻子,我儿陆永的娘亲,你弟弟陆莽的祖母。”
“她是最疼爱陆永的,或许是我那孩儿福泽太薄,承受不了太多的关爱。在陆永我儿亡故的那个冬天,她也一病不起。所以在她听说那些关于陆莽娘的不堪的谣言后,原本理智的她竟变得极端的不通情理,之前我提到的想要将陆莽娘浸猪笼的人就是她,而且这种扭曲的丧子之恨并没有因为陆莽娘被赶出陆府而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强烈,她也在极力的寻找你们,只是在老夫的一再遮掩下,并未找到。”
“后来呢?后来你们是怎么找到的?”陆东问。
“是因为你,当时你在陆府门口站了一天一夜,为陆莽娘求医,是你最后亲口将你们的住址说了出来。”老人浅浅的抿了口茶水,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所以当我出现在陆府门口时,您的夫人并不知道我们的住址,所以她才会禁止所有大夫出诊,而最后出现在我家的大夫则是您得知住址后派去的。”陆东的眼神忽然变得呆滞了起来,他口中喃喃的说着,声音很低,就连坐在对面的老人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这一言一语、一词一句都仿佛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陆东的心上,“也就是说,我娘的死是我造成的!!!”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当我夫人见到年纪尚幼的陆莽时,她一切都明白了。那时的陆莽与他父亲小时候长得是一模一样。在悲愤与悔恨的折磨中,我夫人溘然长逝。也算是解脱吧。有时我就在想,假如我早一些将陆莽带到她身边,让她能看一眼,或许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老夫承认,当时对于名声的看重太过强烈了。”老人的眼眶中淌出几滴浑浊的老泪,划过沟壑纵横写满沧桑的脸,一滴滴都融进了面前的茶杯中,老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端起茶杯,像痛饮烈酒一般一干而尽..
“我知道你对陆家的恨,肯定不会因为老夫的这一番话而瞬间消逝,但老夫希望,或是说恳求你能让陆莽回陆府看看,无论如何他体内都流淌着陆家的鲜血。”
陆东从回忆中回过神,他站起身,双手捧过桌上的茶壶,茶水尚温,他慢慢地将老人面前的茶杯填满,轻轻的将茶壶放回桌上,陆东开口道:“我可以把这些话都告诉陆莽,不是作为庐江陆家当代家主的要求,仅仅是当做一位老人的请求,但我说心里话,我不愿意,陆莽更不会同意这个请求,如今的陆家或是说大部分世家都充斥着腐朽堕落的气息,这是你们最令世人厌烦的地方。”
将自己面前原封未动的豆花推到老人面前,陆东收敛起情绪笑着说道:“其实吃豆花是不用搅碎的,这碗我没有动过,你可以试试。”说完,陆东便转身朝南山居的店门走去。
“假如若让你来当这个家主,你有信心改变这一切吗?”这一句话将陆东即将迈出大门的脚步硬生生的拽了回来,他回过头诧异地看着老人。
似乎没有注意到陆东投来的目光,老人从陆东推过来的豆花中满满的舀了一汤匙,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
“恩,味道确实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