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十天,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站在奔流的溪水中,忍着酷寒,手臂绑着十斤石块控弦,不停的拉弓放开。
她的目标是前方二十米一块小石子,每日功课便是一边控弦,一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石子。
常常看久了,就眼眶发红,泪意泛滥,只觉得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睛里面跳脱出来。
这个时候,司马坐在溪水旁边,随意的摘捡些残存的雪莲花,他肩膀的伤口正在愈合,因手不能抬起,已经几日没有梳发,披发散乱,独自静立坐在缓流的溪水旁弄花摘叶,倒是有点魏晋名士曲水流觞的味道。
宁卿看到第四日,只觉得那个小石子已经变大了两圈。
此刻,她的手已经能适应水下的阻力,在第一天几乎僵硬欲死的酸痛挺过去之后,第二天便好了些,到了这一天,已经能够控弦自如。
“那石子上面有一个白点。”第八天,她突然说到。
司马休憩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
“射。”
她再不犹豫,斜弓,搭箭,勾弦,推弓,满弓,靠位,在她的眼睛里面只有那颗石子,上面的白色斑点斗大如盆,最后,撒放。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几百次几千次。
石子被准确的击中,在地上翻滚两圈,落在了司马脚下。
他捡起来,缓缓摇头:“准度虽有,力道太小。”
宁卿的手在水里按住已经肿胀的手臂,没吭声。
“我堪破‘视察’这一境界花了三天。”他忽然道,“你已经很不错。可惜先天力度不够,若是遇上铠甲,你的弓箭便如绣花针一般,毫无用武之地。”
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最后还是一个绣花针的结果?宁卿握紧弓箭,咬了咬嘴唇。
司马走到她身旁,缓缓蹲下来,宁卿注意到他的肩膀又沁出血丝,不由眉头一皱:“司马将军,你的伤怎么又?”
司马伸出右手,在他的宽袍下面是一把小小的劲弩。
“这个弩箭,是我昨晚做的,可以弥补你力量的弱势。”他伸出的手指上面是粗木扎出的细密的小伤口,宁卿想到他肩上的伤,不由眼眸一暗,她的眼睛忽闪彷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秘密。
司马面色如常,极为自然的举着弩箭:“我们的时间不多。如你所知,此番追杀我的是四王爷的人,我要赶在他月底返回西疆前将这件事禀告王爷,可惜身中剧毒无法成行——此番盘桓已是身不由己,只有你尽快上手才可能尽早离开。”
宁卿眼底顿时一松,伸手接过劲弩道:“现在将军余毒已清大半,只需将养数日即可上路。”
无人探知的袖底,一朵雪莲已被尽数揉碎。
得了这把神器,接下来几日,除了吃饭睡觉宁卿的注意力都在她的弩弓上。之前她饶是苦练数日,仍然连一石的弓都不能拉开,而现在这柄小小的弩已经能帮助她将锋利的木箭射~入坚土中。
几日相处,宁卿不知不觉已经对司马降低了很多警惕,而前世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为什么不能给别人一个机会呢。她看着司马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丝友好。
他们第一次谈论到回营的事情,是在离开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