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送完人回去继续上班,一路上遇到谁都笑眯眯的,心情很是不错。不过,这个情绪到工作的时候就没了,实在是手下人的问题——
有个地方感觉不对劲!前些日子看过的,好像不是这样写的。
薛朗凝眉沉思一阵,出声道:“长俭,帮我把左边架子上第二台右边的那摞儿文本报来。”
“喏!”
薛朗按照记忆抽出三份文本,一对照……果然,看似写的一样,然则意思已经完全变了。这是在跟他玩文字游戏啊!
身为上官,薛朗在他主管的两个部门,涉及用到数字的地方,规定使用简数表述和计算外,还要求在断句上使用标点符号,方便他这个上官阅读理解。
三分文本,分别出自三人之手,皆出些似是而非的错误。三人皆是仓部归拢过来的。民部辖下四司,户部、金部原来属于左侍郎,仓部、度支属于右侍郎。前任侍郎调任后,薛朗赴任,裴矩根据各自所长做了调整,金部、仓部归了薛朗。
考虑到王显曾主管过一段时间的仓部,防人之心不可无,公事上无小事,薛朗一直都很谨慎。
沉吟半晌儿,薛朗道:“长俭,你去告诉金部、仓部两司郎中,一刻之后,所有主事在我这里集中开会,我有事通知。”
“喏。”
长俭出去通知。一刻之后,所有主事的人全都集中到薛朗的办公室,好在这时候办公都是在大殿里,足够宽敞。
待人到齐,薛朗先把三份文本拿给仓部郎中温敏智,需要温敏智的注意的地方,薛朗特意划线标明。温敏智一看便变了颜色,连忙行礼:“是属下疏忽,无有细致查看,请上官责罚!”
薛朗道:“我不管你是真的疏忽,还是假的疏忽,这三份文本送到我的面前来,肯定要经过你之手,出这种错……你叫我如何想?没错,本官文言水平确实不怎么好,事实如此,我并不怕嘲讽,若是当面明言,我并不一定跟你计较,弄这般阴诡手段……本官虽不才,但也是民部右侍郎!记录,温敏智今年考评降两等,留待查看,若年终表现改善,升一等!”
“喏!”
温敏智苦不堪言:“此事…属下虽然不察之罪,然侍郎之处置,下官不服!”
薛朗直接斥道:“我管你服与不服,交到我手里的东西,负责的人是你,我当然只会罚你,至于交到你手里是何人的错,那是你的事情,何人出错,怎么出错,我都不管,我只会找与我对接的你!懂吗?”
薛朗板着脸呵斥,颇有几分威严。温敏智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应道:“喏!属下当反省!”
薛朗不理他,直接对着众人道:“经此一事,我希望诸位吸取教训,尽职尽责,再出现此类事件,当按此例办理!”
“喏!”
说完,薛朗便挥挥手,让众人散了。众人退出大殿,有人沉默不语,有人低声议论——
“薛侍郎好生无情,一年考评关系升迁与论功,直接降了温郎中两等,即便年终做的不错,也要降一等,岂不是一年白费功夫!”
“我倒觉得薛侍郎这般处置挺好,一板一眼,清楚明白,你看上月不就有同僚受奖么?在薛侍郎这样的上峰手下做事,只要肯用心,他自然知道。若有人想蒙混过关,自然难逃薛侍郎法眼,铁面无情!”
“……此次被罚,只有仓部之人,薛侍郎可是在针对仓部,打算立威、清洗?”
这猜测一出来,与他议论之人便不说话了,眼神古怪的看着他,拱拱手避开了——
他虽是名门之后,然则家道中落,家中贫寒,全靠他在民部之职事支撑,可无有那些人有丰厚的家资做支撑,方才有闲情议论上峰。
薛侍郎可是眼里不揉沙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