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山林里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他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对跟在后面的我说:“少校同志,到了,就是这里。”接着又向他的手下发号施令:“每人找个位置,挖单兵掩体。”
我站在原地,看着四人把背囊扔在一旁,弯腰用工兵铲开始挖掩体。我好奇地问彼得:“中尉同志,为什么在这里挖掩体啊?”
彼得停下手中的工作,指着山下对我说:“少校同志,您看看这附近的地形,除了这个山岗外,周围都是一片开阔地。要是我们把阻击阵地设在开阔的平原上,德国人的坦克只要几发炮弹就能把我们全解决掉。可把阻击阵地设在山岗上,情况就不一样了,这里山高林密,德国人的坦克不容易发现我们,这样我们阻击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
我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地形,发现的确如他所讲的一样,除了这个山岗,周围都是一马平川,把阵地设在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向东望去,看到两三公里外的防御阵地上,飘扬着我军的旗帜,看样子防守的部队人数还不少。
看完地形,我蹲下身子,和正在挖掩体的彼得说:“中尉同志,我有个想法。”
彼得边挖掩体边气喘吁吁地说:“少校同志,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指着山岗的北面说:“天明后,德军的坦克部队会从北面的开阔地经过,去进攻东面的我军阵地。我的设想是,当德军坦克出现时,我们要隐蔽好,暂时不要开枪射击。等他们在行进中炮击我军阵地时,我们再开枪射击。用炮弹的爆炸声作掩护,德军的坦克是不容易发现我们的。”
彼得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双手扶着工兵铲站在坑里想了想,然后点头表示同意:“少校同志,您的建议不错,我们就按照您说的做。”
彼得和他的三名手下动作都挺麻利,不过五分钟,就各挖出了一个半人多深的掩体。彼得指着他挖的那个掩体对我说:“少校同志,这个掩体您用吧,我再挖一个。”
我刚想假意推辞一番,他已经从掩体里跳了出来,往旁边走出两三米后又弯腰开始挖第二个掩体。我只能向他道了一声谢,跳进掩体,从坑边拿起雨衣铺在坑里,躺了下去。
躺在雨衣上,我闭上眼睛希望能休息一下,毕竟这几天我还没睡多长时间的觉。也许是太疲倦的缘故,我躺下不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正在昏昏沉睡时,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还有个低低的声音在急促地叫我:“少校同志,少校同志,您醒一醒。”
我被猛地从梦中惊醒,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看清吵醒我的原来是彼得中尉,便有些不悦地问道:“中尉同志,什么事?”
“少校同志,是德国人。他们的坦克正朝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呢。”
德国人,坦克。这两个单词让我想起原来自己是在战场上睡觉,顿时残余的睡意被惊得无影无踪。我慌忙坐起身子,紧张地问:“德国人的坦克在哪里?”
彼得向西北方向一指,说:“少校同志,您看那边,平原上扬起的尘土,是德国人的坦克正在向我们这边开过来。”
我翻了个身,趴在掩体里举起望远镜向尘土扬起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不少的德军坦克正排成战斗队形,气势汹汹地开过来。
“一共30辆坦克,”别里科夫最先数完,他有些兴奋地说:“我们这里四个人,每个弟兄可以分七辆,剩下的两辆,谁的动作快,就由谁来打。”从他的语气里,我听不到半点的恐惧,仿佛他待会儿要打的不是德国人的钢铁巨兽,而只是山林里的几只野兔一般。
排成战斗队形的德军坦克,越来越接近我们的山岗。看着敌人的坦克就在前方的开阔地上,性急的别里科夫扭头问彼得:“连长同志,射击吗?”
彼得摆摆手,说:“等一下,等这帮***匪徒向我军的防御阵地开炮时,我们再射击,这样他们就不会发现隐藏在山岗上的我们。”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辆t-3中型坦克,它的两侧各有一辆t-4坦克,跟在后面的是一群t-2轻型坦克。身材黑色坦克兵制服的坦克兵们,压根没有发现我们设在山岗上的阵地,好几辆坦克的顶盖都打开着,有坦克兵探出半截身体站在那里。
这个时候,领头的t-3坦克向远处的我军阵地开火了,接着其余的坦克也陆续开火。我冲着旁边的彼得喊道:“中尉,时机到了,开火吧!”
彼得大吼一声:“全体都有,自由开火!”说完,他瞄准打头的那辆t-3坦克扣动了扳机,一声响亮的枪声响过之后,那辆坦克冒烟了,接着开始减速,又开了几米后便停了下来,里面的坦克兵慌忙打开舱盖,纷纷往外爬。
接着,刚才闹腾得最厉害的别里科夫也向一辆y-2坦克开了一枪,带钢芯的穿甲燃烧弹准确地击中了坦克油箱,德军的坦克立刻起火燃烧起来。
看到彼得和别里科夫两枪就击毁了两辆德军坦克,旁边的萨莫伊洛夫上士和阿列伊尼科夫下士,也不甘示弱,他俩瞄准那两辆t-4坦克扣动了扳机,连打了五六枪后,这两辆四型坦克也趴在原地熊熊燃烧起来。
看着那些穿黑衣服的坦克兵纷纷从被击毁的坦克逃出来,我真想用手中的枪给他们一一点名,可惜冲锋枪打不到三百米开外,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来的路上逃回去。
当第十辆坦克被我们击毁后,德军终于发现原来在他们右侧的山岗上隐藏着危险的敌人,于是纷纷调转炮口,开始向山上炮击。
当第一发炮弹在离我们还有五六十米远的地方落下爆炸后,我连忙冲着彼得大喊:“中尉同志,让大家赶快转移,不然德国人的炮火会把我们全部消灭的。”
彼得中尉应了一声,从掩体里跳出来,扛起反坦克枪,拎着大背囊喊了句:“全体都有,跟我来。”喊完,就向山坡的西侧跑去。我也顾不上其他人,提着冲锋枪就跟在他的后面猛跑。
我们刚跑出没多远,就有几枚炮弹落在我们刚才隐蔽的地方爆炸,碗口粗的大树被拦腰炸断,横飞的弹片打在附近的树干上当当作响。
我们跑出去一百多米后,重新找地方隐蔽。看着被炸成一片火海的旧阵地,别里科夫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后怕地说:“幸好我们及时地转移了,不然现在就全部葬身火海了。”
彼得中尉蹲在我的身边,向我请示道:“少校同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打还是撤退?”
“还有弹药吗?”
彼得中尉举起那个大背囊,回答说:“弹药还有的是。”
“那好!”既然弹药充足,我们就没必要撤退,完全可以继续打下去,于是我吩咐他们:“大家散开,各自找地方隐蔽,继续向德国人的坦克射击。记住,每人打完五发子弹,我们就转移阵地。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的人齐声回答。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就像狙击手一样,打几枪就换一个地方。德军的坦克部队因为没有步兵的配合,面对我们这些反坦克手的射击,他们只能用炮火对着山岗乱轰一气。
这场猫抓老鼠似的游戏,到下午五点才结束。打光了所有炮弹的德军坦克灰溜溜地撤走了,只在山岗下留下了17辆燃烧的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