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数的观察哨以外,让剩下的指战员继续待在隐蔽的工事里。”说到这里,我有些泄气地说:“我们现在缺乏防空武器,面对敌人的空袭,我们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奥夏宁娜同志,我觉得这种做法是正确的。”基里洛夫及时地站出来鼓励我说:“在敌人刚才那么猛烈的空袭中,假如没有坚固的防空工事的话,估计部队早就在空袭中被打垮了。现在让战士们待在工事里养精蓄锐,等到敌人的步兵进攻时,我们再狠狠地教训他们。”
听完基里洛夫的话,我点点头,扭头又问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一团和三团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师长,”阿赫罗梅耶夫口齿流利地说:“一团和三团的阵地都还在遭到德军的炮击。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一团所把守的高地,将成为敌人进攻的重点。”
阿赫罗梅耶夫的分析让我感到很好奇,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呢,参谋长同志?”
“师长同志,您请过来看。”阿赫罗梅耶夫说完,拿着一张地图从桌子的对面绕了过来,并将地图摊放在我的面前,指着上面开始为我讲解:“根据我军的侦察和俘虏的招供,我们现在可以知道,驻扎在我师正北方向的,是德军海因里希.安东.德波伊中将的步兵第44师;偏西北方向,是卡尔.罗登堡中将步兵第76师。”
和德国人打了几天,我是第一次知道德军的番号和指挥官的名字。我听到这里时,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看来有了参谋长以后,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很多敌人的情报,会有人主动让我报告。
“步兵第44师,有一个坦克团。虽然他们在昨天的战斗中,有一个坦克营被我们所重创,但是却没有伤到什么元气。目前停留在一团阵地前面进行炮击的,应该就是这个坦克团。而在三团的阵地,除了遭受到敌人炮兵的远程打击,但是没有发现敌人的地面部队。所以我分析,当敌人的炮击结束后,第44师的步兵,会在他们坦克的掩护下,向一团的阵地发起冲锋。”
“参谋长同志,”基里洛夫在旁边虚心地请教道:“虽然一团的阵地前有敌人的坦克,但却没有看到敌人的步兵啊?要知道,仅仅凭坦克,是无法占领我们的高地。”
“对啊,参谋长同志。”基里洛夫的说法让我有一种心有戚戚的感觉,于是我也反问阿赫罗梅耶夫:“虽然目前两个团的阵地前方都没有发现敌人的步兵,但没准等炮击结束时,两个方向都会遭到德军的攻击。”
“是这样的,师长、政委同志。”对于我俩的疑问,阿赫罗梅耶夫耐心地简答说:“德军在动用三十几架飞机轰炸的同时,还对马马耶夫岗进行炮击。以我的判断,敌人是企图突破一团的阵地,直扑码头,切断斯大林格勒和外界的联系。”
虽然敌人夺取码头的意图表现得非常明显,但我心里对阿赫罗梅耶夫所做出的判断,还是有些怀疑。既然德国人动用了这么多的重武器,他们的目标绝对不会只是夺取马马耶夫岗和码头,估计还想同时占领三团的107.5高地,打开通往城市的道路。
见我迟迟不说话,基里洛夫小心翼翼地问:“奥夏宁娜同志,不知道您对参谋长的分析有什么看法?”
我用手指着地图上的第76师所在的位置,抬头问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你了解罗登堡这个人吗?”
听到我这个问题,阿赫罗梅耶夫犹豫了一下,接着回答说:“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这位中将是一名老普鲁士军人,他的战术特点有点趋于保守。我估计在第44师夺取马马耶夫岗以前,他是不会再把部队投入战斗,毕竟昨晚的战斗,他的部队损失不小。”
等阿赫罗梅耶夫说完,我皱着眉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参谋长同志,要知道我们目前坚守的是斯大林格勒的北大门,一旦这里的防线被德军突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可千万不能轻敌啊。”
“那您的意思是?!”阿赫罗梅耶夫听到我的语气严肃,所以也变得谨慎起来。
“参谋长,你给一团、三团打电话,让他们加强警戒,防止德军在炮击结束后,对我军的阵地发起进攻。”见阿赫罗梅耶夫拿起桌上电话,准备给一团三团下命令时,我又对基里洛夫说:“政委同志,请您给司令员发报,向他请求空军的支援。”
“空军的支援?”基里洛夫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连忙提醒我:“奥夏宁娜同志,我们的第8空军集团军已经损失殆尽了,就算崔可夫将军出马,也不见得获得飞机的支援。”
虽然我知道要得到空军的支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于是我果断地说:“政委同志,请您一定要对司令员同志讲清楚,由于敌人的空袭和炮击,我们的部队都被压制的工事里无法动弹。假如不能得到空军的支援,也许我们的部队就会在敌人双重火力的打击下被击溃,到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合适吗?”听到我这么说,基里洛夫越发地变得犹豫起来。
“去吧,我的政委同志。”我站起身推着基里洛夫向报话机那里走,同时嘴里还说着:“您也不希望老看到我们的部队被敌人的飞机大炮压着打吧。只要我们能掌握战场的制空权,那么这些来犯的德军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基里洛夫倔不过我,只好勉强地答应下来。他走到报话机旁时,正好拉祖梅耶娃也带着另外的女通讯兵进来了,正在调试另外一台报话机。看到基里洛夫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强忍住笑容,对他说道:“政委同志,就用娜佳那台报话机给司令部发电报吧。”
电报发出后,我和基里洛夫正在等司令部的回电。甬道上刚刚安装完木门的米海耶夫忽然大声地喊道:“师长,您快来看,敌人的飞机。”
听到米海耶夫的喊声,我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心说这德国人要做什么?上一批飞机才飞走没多久,第二批飞机又来了!我快步地冲到了洞口,只见米海耶夫正站在洞外,仰着脸在数着敌机的数量:“一架,两架,三架,四架……圣母玛利亚啊!来得可不少啊,至少也有三十多架。”
我仰着头向空中望去时,敌机已经飞临了高地的上空,一架跟着一架向着高地俯冲下来。空中落下的炮弹在北坡爆炸后,拉起的敌人在空中绕了个圈子,又向着南坡的位置俯冲下来。
看着向我们俯冲着的敌机,我的脚都吓得有些发软了,正准备调头往洞里跑。没等我抬脚,旁边的米海耶夫已经扑了过来,夹着我就往洞里拖。
我们迈进了第一道木门,正打算关门时,一枚炸弹已经落在洞口外七八米的地方爆炸,一名跑得慢的工兵战士被炸得飞进洞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们的脚下。看着地上血肉模糊,正在痛苦呻吟的战士,我咬着后槽牙吩咐米海耶夫:“中尉,找人把他抬走。”
随后,我拔腿就往指挥部里跑,一直跑到娜佳的身边才停下,随后迫不及待地吩咐她:“娜佳,立即帮我呼叫集团军司令部。”
基里洛夫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让报务员呼叫司令部,还好意地提醒我:“奥夏宁娜同志,上级不是有规定,不能和司令部用明语通话吗?”
看到面前仰头望着我,一脸茫然的娜佳,我顾不上和基里洛夫解释,大声冲娜佳吼道:“喂,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立即呼叫!”
娜佳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抓起送话器,大声地呼叫起集团军司令部来。
这时,基里洛夫又关切地问道:“奥夏宁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呼叫司令部?”
“敌人的空袭又开始了!”我表情凝重地说道:“要是我们不出动空军将这些该死的敌机撵走的话,我们的阵地有可能真的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