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发表自己的意见,沙伊金已提枪冲了出去。随即外面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嘈杂的呼喊声以及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
从外面传进来的脚步声判断,外面的德军人数还不少。当听到有几个脚步声跑到洞外就消失的时候,我的心底一片冰凉,心说坏了,难道德国人发现我们藏身在这里?要是他们想干掉我们的话,根本不用进来,只需要朝洞里扔一颗手榴弹,或者打了几梭子子弹,就足以上我和奥列格去见上帝。
我扭头望向奥列格,在昏暗的光线下,我见他双手握住手枪,指向了洞口,似乎只要有活动的物体出现在我们的视野时,他就毫不留情地开枪射击。
没等到有人出现在洞口,我反而听到外面的德国兵在叽里哇啦地乱吼一气,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外面传来,和爆炸声同时传来的闪光让洞里亮堂了片刻,随即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洞外有人体倒地的沉闷声,跟着德国兵叽里哇啦叫了几句,然后我听到几个脚步声从洞口外离开,向远处跑去。
听到洞外的敌人离去,我原本急剧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了正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扭头向奥列格看去,只见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他背靠墙壁摊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我正在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地说道:“师长同志,刚才那颗手榴弹,一定是沙伊金中士扔出来的。幸好是他把敌人吸引到其它地方去了,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听到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已渐渐远去,深吸两口气后,向我提议道:“师长同志,趁洞外没有敌人,我们也抓紧时间转移吧。”见我点头表示同样,他立即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看到他爬出了洞口,我也想跟着爬出去的时候,忽然又见他狼狈不堪地爬了回来,一脸沮丧地说:“见鬼,外面有来了一队德国兵。”
听他这么一说,我原本放进肚子里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心说:完了,难道我今天真的要被敌人堵在这个洞里瓮中之鳖吗?可惜我今天出发时,没有带上冲锋枪,否则的话,以我的枪法,在刚刚的遭遇战里,起码可以多打死几个敌人。只要我当时在战壕里多坚持分把钟,为附近的那些战士争取一个反应的时间,他们就能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在听到奥列格的喊声后,从藏身处出来时还懵懵懂懂的,还没搞明白出了什么状况,就白白地牺牲在德军小分队枪口之下。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虽然听不出具体的人数,但大概也能猜出对方有二三十人。我心里想道:对方如果没有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还有可能逃过一劫;如果他们发现了这个防炮洞,进来搜索的话,我和奥列格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至于抵抗嘛,我压根没想过,我们手里就只有奥列格拿着的一把手枪,要是开枪还击的话,外面的人一人冲我开一枪,就可以把我打成马蜂窝。
那群人来到洞外,吩咐停住了脚步,接着让我厌恶到极点的德语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心里在暗自祈祷他们快点离开,到前面去寻找他们的同伴,或者是我们的援兵快点过来,好把我和奥列格从这个危险的地方救出去,坐以待毙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奥列格忽然凑近我的耳边,低声而坚决地说道:“师长同志,看来敌人已经发现了这个洞口,没准下一刻他们就会冲进来,或者朝着里面投手榴弹或者用冲锋枪扫射。干脆让我冒冒险冲出去,干掉几个德国兵,并将剩下的引到其它地方去,这样您就能安全脱险了。”
“不行,坚决不行!”我果断制止了奥列格这种荒唐的念头,就算他成功地冲出去,也不见得能把所有的敌人都引走。只要外面还有一个敌人,在我们的部队赶来以前,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洞里。我冷冷一笑,不动神色地对他说道:“奥列格中校,不要冒这种险,没准你冲出去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敌人的乱枪打死了。现在我们只能赌一把,赌我们的运气好不好,看我们是先被敌人发现还是被自己救出去。”
说完了这话,我心里还真犹豫起来,难道真的就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当德国人的俘虏吗?奥列格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又低声说道:“师长同志,难道您就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当俘虏?”
本来我生怕说话太多,会被洞外的德国人听见,所以不再想说话,没想到听奥列格这么说,我顿时心乱如麻,我又是气愤又是绝望地说:“中校同志,你觉得呢?除了冲出去让敌人把你我都打成蜂窝的提议外,你还有什么好建议吗?”
奥列格摇摇头,没有再说话,洞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这个是你们营的人吗?”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片刻之后有个男的回答:“不是,很面生,肯定不是我们营的人。”
“您再确认一下。”女的又继续说道。
“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您,绝对不是我的部下。”男的语气坚定地回答说:“营里的指战员我几乎都能叫出名字,而这个人肯定不是我的部下。”
“他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啊?”我疑惑不解地想道,突然间,我浑身一震,猛地恍然大悟:他们说的是俄语,外面是自己人!
最初的一刹那,我差点就不顾一切地爬出去了,但随即想到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人在说德语,这些和德国人混在一起说俄语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用肩膀轻轻地碰了碰奥列格,低声地问他:“中校同志,您听到外面的人,刚刚在用俄语交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