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到方面军司令部来接我,陪我到第60集团军的防区检查防御工事的修筑情况。
我们坐在颠簸的吉普车上,朝着该集团军最西面的防区利戈夫前进的时候,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忽然开口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虽然我不知道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会问什么问题,但想到他肯定不会问些什么刁钻的问题来为难我,便点了点头,很随意地说道:“请问吧,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只要是我能知道答案的,我一定会告诉您的。”
在得到我的允许后,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是这样的,奥夏宁娜将军,我听说您的一位部下再解放了一座战俘营以后,将那些放下武器的德军官兵全部枪毙了,有这事吗?”
“是的,的确有这事。”听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我非常爽快地回答说:“我昔日的一个部下在解放基辅附近的一座集中营以后,发现了德国人屠杀战俘和平民的罪行,一怒之下,就将所有的俘虏全部处决了。对于如何处置这位下令的团长,朱可夫元帅还专门征求过我的意见。”
“虽然德国人在我们的国土上犯下了很多罪行,可对于那些放下武器的敌人,我们还是应该宽容一些。”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对我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不太满意,便苦口婆心地劝说我:“如果肆意地屠杀那些投降的俘虏,对我军的名声会有影响的。”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我不同意您的看法。如果他们是和我们在战场上交手,那么不管死伤如何,我都能忍受,毕竟这是战争嘛。可要是他们屠杀战俘和手无寸铁的平民时,我就绝不轻饶他们。”在反驳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引用了后世俄国那位强硬领导人的话,“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情,而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上帝。抓住一个就枪毙一个,抓住一群就干掉一群。”
我的话把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逗笑了,他呵呵地笑着说:“奥夏宁娜同志,您的这种说法还真是够新颖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在停歇片刻后,他又接着说,“也许您是对的,我现在明白您当初为什么不惜降职,也要将那些残杀了卓娅的德国兵全杀死的原因,对于这种两条腿的畜生,我们真的不能对他们太客气了。请接受我对您的敬意!”说完,便主动向我伸出右手。
我在和他握手时,先是客气地对他表示谢意,接着又有意说起他所取得的一系列战绩:“将军同志,听说在战争爆发时,您还是一名师长。从战争爆发的第二天起,您就率领第28坦克师,在西北方面军的防区内,对敌人优势的兵力进行了艰苦的防御战。在希奥利艾西南、西德维纳河、索利齐和诺夫哥罗德等地区的作战中,都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德国第16集团军司令官恩斯特.布施上将在战役总结中指出,德军之所以未能拿下列宁格勒的主要原因,很大程度上是苏军第28坦克师的顽强阻击和持续纠缠有关。”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听到我转述他的战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谦虚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太过奖了,当时不光是我所指挥的部队在战斗,所以和敌人保持接触的部队都在顽强地战斗着。如果不是友军牵制和分散了敌人的兵力,让德国人能集中兵力进攻我的防区的话,相信要不了一天的时间,我的部队就会被击溃,乃至被全歼。所以这些战绩都是在友军的支持下取得的。”
“看来,我们好像快到了,”我们正在闲聊的时候,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忽然望着车窗外说道:“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我们的最前沿了。”
过了一会儿,吉普车停住了。坐在副驾驶的副官首先下车,跑到后面拉开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那侧的车门。而我坐在我前面的司机也没有闲着,他同样下车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的一个步兵师就驻扎在这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望着周围的环境,向我介绍说:“再向西两公里,就是德军的防区,而我们部队就将在这里修筑第一道防御工事。诺,奥夏宁娜将军,您看,我们的指战员正在那边修筑防御工事呢。”说着,他就朝东侧指了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长长的战壕正在紧张地施工。虽然已是三月底,但在俄罗斯的这片土地上依旧是寒冬。可在战壕里干得热火朝天的人们,大多都只穿着一件单衣,丝毫不畏惧着零度以下的气温。
我眯缝着眼望了一会儿,不禁皱着眉头问道:“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我看到干活的人群里,怎么有不少的老百姓啊?要知道这里离前线太近,一旦德军发起进攻,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老百姓就会变得惊慌失措,对我们的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听我这么一说,也朝那边看了看,随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奥夏宁娜将军,您看错了,他们不是老百姓,都是军人。由于从民兵部队里转过来的人太多,一时还没有足够的军装发放给他们,所以只能暂时穿便装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一愣,但很快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您把原本该在第二道防线修工事的当地居民,都调到一线来了呢。”为了尽快让自己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我连忙转换了话题,“还有,您别老称呼我的军衔和姓氏,可以称呼我丽达,我也称呼您为伊万,这样显得没有那么见外和生疏。您看行吗?”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是个很爽快的人,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就对我转换了称呼:“好的,丽达,以后我就这样称呼你。”
听到他及时地转换了称呼,我也不禁松了口气,说实话他的名字太长太拗口,叫他伊万就省事多了。
我们走近了战壕,一名站在附近的少校发现了我的到来,连忙大声地喊着口令,让那些正在忙碌的指战员们停下手里的工作。随后他快步地跑到我的面前,抬手向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敬礼,并礼貌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们正在挖掘战壕。”
“少校同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微笑地对他说道:“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你们的战壕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
“报告司令员同志。”少校干巴巴地回答道:“我们奉命在这里修筑两条防线。我们营的防线在第一线,而另外一个营的防线在东面大概五百米的地方。”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沿着战壕一边朝前走,一边继续问道:“你们两道方向之间,有交通壕想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