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怕罗斯福他们也会有詹姆斯一样的怀疑,因为在讲故事前,还特意强调说:“总统先生,我所说的‘毒气浴室’并不是家庭里的那种浴室,而是类似于公共浴室,能一次容纳数百人之多。如果在我接下来的讲述中,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提出问题,我将向您做出详细的解答。”
听到我的解释,詹姆斯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他就将我刚刚所说的内容翻译给罗斯福他们几人听。
我见几人都做好了聆听的准备,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在影视作品或文献资料里,所看到的关于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内容,这才开始像讲故事似的向他们诉说我所知道的一切:“……运送犹太人的‘死亡列车’到达奥斯维辛的车站后,车上的人就会被党卫队员从车厢里赶出来,不许携带任何财物,并在站台上被强行排列成男女两列,旁边是荷枪实弹并牵着狼狗的党卫军。
等候在站台上的,还有不少集中营的军医,他们的责任就是进行简单的甄别,负责裁决将这些人直接送到毒气室杀死,或者是成为短期的强制劳工。
被他们裁定为不能干活的人,将会被直接送到比克瑙。当然这些刽子手在屠杀他们之前,是不会让受害者知道真相的,他们会在广播中告诉这些将被送进毒气室的人,应在集中营看守的引导下,去为他们准备的浴室洗个澡,在除去身上的虱子的同时,恢复旅途的疲劳……”
“请等一下,丽达。”埃莉诺听到这里时,忍不住打断了我,全然不顾罗斯福他们几人诧异的目光,直截了当地问:“我现在想搞清楚的是:难道就没有犹太人对这一切产生过怀疑,譬如说,就没人关心他们遗留在列车上的行李吗?”
埃莉诺的话让我为之一愣,回想到电影里好像没看过这样的情节,但为了让相信我所说的内容都是真的,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想象,为她进行说明:“对于那些站台上堆积如山的行李,有些犹太人还是不放心,会想旁边看起来像军官的党卫军提出自己的担忧。但这些党卫军会告诉他们,说这些行李待会儿会有清理队来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并将行李送到他们新的住所。听到这样的答复,犹太人便打消了心里仅有的担忧,老老实实地跟着看守们走向了最后的‘毒气浴室’。”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有意停了下来,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疑问,见所有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我讲故事,便继续往下说:“人们随着看守朝毒气室走去,路上还能看到有路牌,上面写着‘消毒灭菌’的字样,而毒气室的外观看起来,像是一所庄稼人住的草顶大木屋,坐落在一个苹果园内。像这样的房子,在波兰农村有数以千计,所以再度降低了他们的警惕性。
木屋的门上有一个整齐的箭型木牌,上面写着‘消毒灭菌由此进’。不远处是几所供脱衣用的小木屋,墙上有一个个标有号码的易购,下面是顺着墙排着的长凳,那是给犹太人挂衣服和折叠衣服用的。看守们还故作友善地提醒人们记住自己的衣钩的号码,以免出来时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为了让这些受害者们不至于产生什么怀疑,墙上还用各种语言写着欢迎大家来奥斯维辛集中营工作的标语,甚至还写着洗浴2时间和注意事项等等。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自己已经死在临头了,他们甚至还在幻想如何在新的环境里更好地生活下去。
可当所有的人进入浴室后,沉重的大铁门便会被看守关闭,并在外面加上锁和密封条。在浴室内所有的灯熄灭之后,屋顶上的一排排花洒开始喷洒毒气。等浴室内的犹太人意识到厄运降临时,一切都已为时已晚,就这样,他们在里面一个接一个无助地、悲惨地死去……”
虽然我只是在讲述历史上所发生的事件,但说到这里时,我还是忍不住因为情绪激动而提高了嗓门。
“奥夏宁娜,请控制一下您的情绪。”詹姆斯在将我的话翻译给罗斯福他们以后,小声地提醒着我;“否则我担心您无法向总统先生讲述完整个事情。”
也许看懂了詹姆斯是在和我进行交流,说话不多的哈罗德见缝插针地问道:“奥夏宁娜将军,请允许我向您问一个问题:毒气室里的这些尸体,将有谁来清理呢?以我对德国人的了解,他们是不屑干这样的事情;如果是集中营里的囚徒,难道他们不担心消息泄露,引发营里的骚乱吗?”
“哈罗德先生,您猜得很对,德国人是不屑干这种肮脏的工作。”我冲这位国务秘书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他们使用一支从集中营里挑选出来的壮劳力组建的特别分队,这些人等待毒气室的门再度打开以后,就会推着手推车进入室内。先用水龙头冲去试探上的血迹和地上的粪便,接着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都抬到了手推车上去,然后再运往焚尸炉。当然,在此之前,他们是在附近挖一个大坑,将尸体全部扔进去掩埋,后来因为该地区的整个地下水遭到了污染,便改为了焚烧的方式。火化后没有烧化的骨头则用磨碎机弄细后,用卡车运到河边抛洒掉。
只有您所担心的泄密问题,哈罗德先生,是完全不存在的。因为这些特别分队的劳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德国人送进毒气室,换上一批新人。德国人从集中营里物色那些软弱的人、容易吓慌的人和容易被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残酷环境吓破胆的没出息的人,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用直截了当的措辞向他们讲明未来所要从事的工作。如果愿意配合的话,就活命;否则就当场枪决。虽然有不少人因为不肯答应德国人的安排,而被枪毙,但德国人所需要的这种人还是有的是。”
“奥夏宁娜将军,我还想问一个问题。”表情严肃的罗斯福等詹姆斯翻译我的话以后,慢吞吞地问道:“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的,总统先生。”我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为了防止他追问我消息的来源,便抢先抛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理由:“这些情报一部分是来自被俘的集中营看守,一部分是来自投诚的部队官兵。而我是把所有的资料汇总,又加上了自己的分析,才得出了整个事件的真相。请您相信,我所说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罗斯福听完我的这番话以后,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奥夏宁娜将军,你认为被德军在集中营里残酷杀害的战俘和平民,大概有多少人呢?十万、二十万,还是五十万、六十万人?”
埃莉诺听请罗斯福的这个问题,轻呼了一身:“我的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