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东风”才告诉他,芯语潜伏在市府,虽然入职时间不长,可是却提供了多个有价值的情报,这次舍身送出的情报是关于有关上海城防的,非常重要。
战争丑恶就在于,嗜血般的杀戮和对生命极度的蔑视。
星期天临近中午,耀家才回到贺府。表面上他依旧儒雅、镇定自若,其实内心深处已因芯语的死压上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他越来越担心,有一天会再次失去书敏。他甚至觉这种压力已演变成为一种精神强迫状态,可自己却无心药可医。
迈进正大门的门槛,耀光看见冷凡和坠儿正在逗着侄儿、侄女一起玩跳绳。穿着兰色上衣、黑色短裙的冷凡笑起来的样子,活泼中自带天然的清新味道。
芯语、书敏,他们大不了冷凡几岁,其实他们也可以活得这般无忧无虑,笑得阳光一样灿烂,更可坐进学校或在自家窗台上,或静心读书,或只是懒懒发呆。可他们却选择在战火狼烟中燃烧自己,放下一切,父母、爱人、孩子等原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一时惶惑:这是历史的选择、还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院子的一个石桌上放着一个画板,耀光好奇地走过去拿起来:画面上一名男子在如血的晚霞中奔向落日。冷凡见耀光正在看自己的画作,跑过来问,你觉得怎样?
还不错!耀光问,你画的是那天你遇见的那名进步青年吧!。
冷凡遇到知音般兴奋,侃侃而谈道:这几日,睁眼闭眼都是他,出事那天我就觉得他不是坏人,后来看到报纸上也这么说。于是就把所思所想画出来了,心情也好了些。
听冷凡这样说,耀光感觉竟羡慕起她,至少她可以用作品渲泄情感。
冷凡说,这是她第一次画有故事的作品,并用手指着说:晚霞代表生命的悲壮与绚烂,夕阳代表寻找光明的信念。我给它取名重生。圣经这样讲过: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
耀光疑惑地盯着冷凡问,你信基督教。
冷凡摇头说,我信人的灵魂不灭,总有一世或几世必遭受磨励苦楚。这该受、这挨的苦自然躲不过去。就比如这几日我就被吓的不轻。可现在我想通了,若不历经劫数,我的画也就真的没有故事,没有灵魂,全凭绘画技巧的画,真的只配当个墙饰了!
几句话竟也让耀光几天来的沉重释放了许多。进门前,他还只当冷凡是个不谙世事、不懂不问世间冷暖的千金小姐,现在突然觉得她并非自己想象那么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