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知道家里有橘子呢。
楚域袖子一挽,一首抱了楚阳娿,就要上树。好在一看树上那么长的刺,总算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站在树下拿着剪子一个一个往下剪。
楚域父女两个玩的开心,王氏那边却忙的团团转。
过年了,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除尘,摆案,各种各样的事情,必须在规定的时刻做好。
她是当家主母,每一件事都要办的妥妥当当。
往年也是这么过的,可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累过,今天却累的让她烦躁。
不就是这些事么?以前老太太在时,还会挑剔她,她心惊胆战生怕哪儿做的不好。那时候就算有生气就算有委屈,也没觉得这么累过。
等看到牟氏带着几个儿子穿着新衣裳到处晃荡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累了。
安国府,是她丈夫的安国府,也将会是她儿子的安国府。
从前她觉得做什么都是高兴的,都觉得有力气,恨不得事无巨细,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进怀里。因为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丈夫为了她的儿子。
可是现在呢?大女儿嫁了,小女儿毁了,唯一的儿子不知所终,连丈夫也跟她离了心了。
她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二房一家子闹腾的再厉害,大年三十这日也是欢欢喜喜的,三房尽管只有月氏和楚燕阳两人,但人家也和和睦睦母女情深。四房特殊一些,楚素阳跟楚佩阳一向是不得宠爱的,可楚阳娿父女两个高高兴兴跑去摘橘子去了。
只有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唯一还在家的楚琴阳,看见她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而且她自己也不想看到她。
这个新年,注定是她心中最为冷清的一个新年。
王氏一边忙碌,一边为自己委屈。不过她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心中伤感。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佩阳。
逢年过节,总是一家人团聚之时。以前爹爹不理她,但好歹还有母亲在。现在母亲被关起来了,她看着别人意见快快活活在一起,感觉全世界的孤单寂寞冷都向她袭来。
对于救出母亲,她从未放弃过。楚佩阳百般衡量之后,又找到了楚素阳。
“姐姐,我有事跟你商量。”
楚素阳正在看书,听见楚佩阳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楚佩阳走到她身边,将书从她手里抽出来,道:“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说,因为你注定会失望。”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楚佩阳对楚素阳事不关己的态度,很是不满。“那你说说,我要说什么?”
楚素阳摇摇头:“不管你说什么都是一样,你的目的不会达到,所以说了跟不说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问都不问就这么拒绝,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那好,你说,我听着。”楚素阳这才松了口。
楚佩阳对她这态度很不满,不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还是没有跟她计较。
“我想求祖父把母亲放出来。”
“……”
“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楚素阳问。
“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需要有什么想法?”
沉默半晌,楚佩阳终于坦白说道:“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求老爷子。姐姐,你现在是缪先生的学生,你的名气这么大,老爷子对你一定很看重,只要我们一起求情,肯定能救母亲出来。”
楚素阳依旧没有表示,只是看着她。
楚佩阳咬了咬牙,说:“现在过年,你看,他们所有人都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只有我们,无人理睬,母亲也一个人被关在那种地方。”
“如果你想去,你就自己去吧。”
最后,楚素阳这么说。
楚佩阳嚯地站起来,怒道:“楚素阳,我知道你生气母亲打你,可她到底是我们的母亲,你要记多久?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原谅她?”
“母亲?不要说错了,我没有母亲,那是你的母亲。”
“你……”
“其实真的算起来,她可能连你的母亲也不是。我跟你被她生下来,一开始就是错的。妹妹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不过都是她攥取父亲心意的手段。只可惜她失败了,仅此而已。她那么厌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存在让她羞耻罢了,她怕因为我让父亲嫌弃她。我不觉得她像是一个母亲,她从未对我做过什么,我也无需自作多情趣味她做什么。所以妹妹,你想要为她做什么,是你的事,我无权置喙。但我要不要为她做什么,也是我的事,你同样无权置喙。”
“可她十月怀胎生了你。”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将我打到半死也是应该。”楚素阳笑了笑:“妹妹没有挨过打,可能不知道,身体的记忆,比心和脑子要深刻一些。就算我想原谅,我的身体也原谅不了,毕竟我一看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事,而这些,不是我原谅不原谅能够改变的。所以说,妹妹,要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还是劝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不会答应跟你一起去求情,而他们不会放她出来的。”
“不试怎么知道!”楚佩阳焦急地转来转去,绞尽脑汁说服楚素阳:“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母亲知道你现在的成就,不知道有多高兴。她不会再打你了,我保证,真的,你要相信我,有我在,以前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以前的事情当然不会再发生了。”楚素阳说:“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打我。不过我要告诉你,妹妹你死了那条心把,他们不会放她出来的,除非舅舅登基为帝,但这不可能了。皇上老了,没有能力替舅舅翻案,舅舅翻身无望……不,如果舅舅当真有可能东山再起,那么她可能死得更快,妹妹,现在的状态,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知道你不想帮她。”楚佩阳说:“但你真的就准备这么看着她去死么?”
她说的话,她正是隐隐明白了,才会这么着急呀!
要是她们能尽快把母亲救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她要是一直这么被关着,新太子的确立之日,就是母亲的身死之时。楚佩阳不知道自己能靠谁,楚素阳的态度实在是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