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半晌,楚阳娿吩咐清风:“你先去把她叫过来,等我我安排了她再去账房。”
“是,太太。”
不一会,宫女便被清风叫到了堂屋。
楚阳娿将清风清水等人全部打发了出去,而后问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请夫人赐名。”
楚阳娿眉毛挑了挑,不知道这宫女是不愿透露以前的名字,还是以前没有名字。
但她是六皇子的人,说来说去,是六皇子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把刀,她动不得。不过好在,这把刀在明处,她能用,还能控制她往哪里用。
既然她不想说自己的名字,那她当真赐一个便是了。
“就叫……冰燕吧。”楚阳娿敲了敲手中的茶杯,随口说道。
“多谢太太赐名。”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二等丫鬟,每日的差事,管事那里有安排,你去领就是。有句话我说在前头,你虽是六殿下的人,但这府里,却没你说话的地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也不为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监视就监视,其他任何事情不能插手。
冰燕低眉顺眼,像个合格的丫鬟一般,回答道:“婢子明白。”
“明白就好,下去吧。”
转眼之间,到了楚阳娿回家的时候。
云起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但陪楚阳娿回一趟娘家是没有问题的。
楚域一早就等着女儿回来,一看到楚阳娿,楚域差点红了眼。
楚阳娿小时候他不在身边,但自从他从漠北回来,便很少与她分离这么长时间。加上之前肃王逼宫,楚阳娿又被困在宫里,这么多事情缠在一起,让楚域担心不已。
如今看到楚阳娿本人,他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地。
女儿粉面桃花,神采奕奕,一看就知道没受委屈。
“小婿(女儿),给岳父(爹爹)请安。”
云起与楚阳娿一起给楚域磕头。
楚域嘴上蓄了一点小胡子,见状捋着小胡子欣慰点头。
“好,好,都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楚阳娿这才站起来,笑嘻嘻腻到爹爹跟前撒娇。
“爹爹身子可好?有没有跟人喝酒喝到醉醺醺吧?还有吃饭,我走了,没人管你不吃菜蔬光吃肉了,这可不成。”
楚域沈着脸,佯装生气:“你这丫头,一回来便挑你爹的不是了?”
“哪里,女儿这不是习惯改不掉么!”
楚域这才捏捏她的鼻子:“你呀。”
说完之后,才问云起道:“听说你身体有恙,现在可是痊愈了。”
“皮外之伤,并无大碍,劳烦岳父牵挂。”
云起彬彬有礼,楚域却暗暗皱眉。他与云老爷子于漠北相识,结下忘年之交,这才放心将唯一的女儿许配云家。可是现在看来,云老爷子对云起,并不如他从前看到的那般看重。
对于这一点,楚域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怒,不过既然女儿已经嫁入云家,这个女婿,便是他的人了。既然是自家人,便由不得旁人欺负了去,看来等朝堂事毕,他须得寻个机会,与云老爷子叙叙旧。
“此时还早,你伤病刚愈,不宜饮酒,过来陪我下盘棋。”楚域暂时放下其他杂事,笑着说道:“易儿,陪你姐姐去她母亲牌位前上柱香。”
“是,父亲。”
楚熠阳说:“姐姐,我们走吧。”
楚阳娿朝云起笑笑,又回头跟爹爹使眼色,让他别太为难云起。
出了璎珞轩,楚熠阳并没有带楚阳娿去祠堂给萧氏上香,而是闲庭信步带着楚阳娿往频英阁走。
频英阁有匠人在工作,远远就看到扬起的灰尘。
楚熠阳带着楚阳娿在禾风亭坐下,居高临下看着正在翻新的频英阁。
“爹爹说,频英阁要全部翻新,待这三年过了,咱们便去武夷山接母亲回来。”
“给娘写信了吗?她一定很高兴。”
楚熠阳叹口气,说:“武夷山是修行之地,母亲去了,想要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事在人为,待安国府再进一步,加上外祖父与舅舅相助,必然能将母亲接回来。”
“那是当然。”楚阳娿说:“娘一定能回来的。”
姐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楚熠阳告诉她安国府的事,比如家里家里女孩子除了楚燕阳之外差不多都嫁出去了,家里现在冷清得很。比如大伯正在跟大伯娘闹矛盾,为着长房无子之事,大伯想要休妻,大伯娘以死相逼。比如二房几个儿子各个不知事,竟连母亲房里的丫头都染指,那边三天两头要给丫鬟们灌避子汤落胎药,弄得乌烟瘴气,实在不看好。
又说道楚丹阳许久没有回娘家了,竟是薛家太太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出了错,不晓得怎么就一病不起了。还有远嫁的楚琴阳来了信,哭着闹着要回京。
楚阳娿听得满心惆怅,她望着远处瓦梁相接的广厦屋檐,和隐隐可闻的丝竹乐响,忍不住说:“易儿,你觉得,安国府当真能如同你说的那般更进一步么?”
楚熠阳没说话,楚阳娿知道,他对此也并不是完全又把我。
“皇权衰微,世家林立。我一点都瞧不出晋国的出路,更加瞧不出安国府更进一步的路。”楚阳娿说出自己早就隐隐察觉到的事情:“你看看我们家,上上下下,有几个像样子。也不光咱们家,譬如英国府,譬如那些亲王府郡王府,甚至云宁王乃至割据南方的李家,又有几个不是外表光鲜,内里稀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