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婳祎心中愤愤:你夫妻二人肯定是早就串通好了吧。
江洲今日真是对自己的娘子刮目相看了,那么会鉴赏,没道理不会作诗,他觉得有必要探探娘子的底细,想了想,开口道:“看曾小姐与我娘子玩这接诗游戏玩得起兴,那我也来一句,请曾小姐和娘子来接。”
曾小姐高兴坏了,有机会了有机会了。
胆子不小,存心想害你娘子动胎气是吧!虽然还没确诊,但是颜美人心里已经非常确定自己是有喜了。
明知道人家是才女,你还提出接诗?颜倾掐着他的背小声嘀咕道:“你要是敢跟她对接一句,我定饶不了你!”
江洲笑了笑,不理会她,脱口道:“清歌花里弄朱弦,轻卷罗裳试秋千。”
音落,一片沉寂。
颜倾和曾婳祎绞尽脑汁地想啊,最后颜倾灵机一动,抢在曾婳祎前头扬声道:“我来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只见颜倾不断眨巴着眼睛,没底气道:“窗缘,窗缘,窗缘,窗缘凭来一少年!”
江洲用眼神给娘子打气,又挑了挑眉毛,然后?然后?然后?
然后?颜倾期期艾艾:“偷瞻,偷瞻,不觉,月中天。”颜倾点点头,连贯地念道:“窗缘凭来一少年,偷瞻不觉月中天。”
江洲身躯一震。思道:某年,余寄娘子家中,某夜,月白风低,余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相思入骨,遂夜探香闺,与娘子隔窗相会,小风细细,藤蔓扶疏,余与娘子花前月下,无限缱绻……
思及此,江洲心里乐开了花,不断回味,忘了继续作诗。
曾婳祎冥思苦想,竟无头绪。
见江洲久久不接,颜倾突然“文思如泉涌”了,继续道:“屐履印苔留痕浅,紫骝嘶过绿杨烟。”
江洲听后又是一愣,娘子厉害的啊,被她带偏了,盯着她的双目脉脉含情,对出尾联:“石栏低倚共流连,只羡鸳鸯不羡仙 。”
兰梦征
竟被她抢在了前面,自己一句没接上来,曾婳祎始料未及,羞愧无比,看着夫妻二人眉来眼去,面色堪比猪肝。
吴夫人赶紧笑呵呵地逢迎道:“公子和郡主真是夫唱妇随啊!”
长乐公主抿着唇笑,一直惊异地盯着颜倾,几次在外人跟前的表现还行,没丢了晋阳侯府和儿子的脸。
颜倾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成功灭了曾才女的机会,看着曾才女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颜倾以为此地不宜久留,尤其不能让某人继续留在这里了,不料某人还算自觉,对她使了使眼色,又看看她的肚子,指了指脑袋。颜倾会意,连忙按揉着头部的穴位转向长乐公主:“娘,儿媳突然感到头晕,想先回房歇息了。”
“头晕?”长乐惊慌地追问:“怎么一会儿就头晕了?是不是受凉了?我唤人传个郎中来瞧瞧。”
“不碍事。”颜倾又转向三位客人:“夫人,曾小姐,扶安先失陪了。”说完,身子故意一斜,往长乐身上歪去。
长乐急忙扶住她,去看江洲:“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你娘子说头晕,快扶她回房,叫郎中来看看。”
就等着娘发这句话呢!江洲立刻站起来扶住她的手臂,她干脆身躯一软,欲倒下去,口中还道:“我自己可以走的。”江洲忍不住想笑,都装成这样了还可以走?干脆把人打横抱起回头道了一声失陪健步往那断断续续的白色帘幕里去了!
长乐心中嘀咕:莫不是又出了什么毛病吧?哎。眼皮一抬,恰瞥见曾婳祎的目光恋恋不舍地追逐着自己儿子的身影。
出了月门,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缩在怀中的人咳了咳,娇声嬉笑:“快将我放下来吧,回房还有好远的路呢,又下着雪。”江洲心情愉悦,顿下脚步专注去看怀里的人,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旋,落在她红扑扑的面上,他低下头,吻在她唇角,雪花凉飕飕地融化,温软香腻丝丝沁入心肺,那透骨的凉意在五脏六腑乱蹿,渐渐地却暖了他整颗心,就连唇也滚烫起来了。
琥珀远远地跟在后面,也不好意思近前。
江洲抬起头来,却见她鼻端流下的清涕,欲顺手去擦,不料她头一偏,蹭在他衣服上了。江洲假装愠怒地瞪着她,她道:“又不是没往你衣服上蹭过。”
他点点头,双手往上轻松一托举,将她扛了起来,她欲反抗,却听他道:“又不是没把你扛起来过。”
厚厚的积雪没及脚踝,雪地有些滑,行走起来有些不便,江洲小心翼翼地行了两步,还是感觉如履薄冰,最终将人放下,身子往下一蹲,命令道:“上来。”自信地献殷勤没想到却吃了闭门羹,她摇摇头:“我想自己走,我喜欢踩雪。”说着笑呵呵地小跑着去踏雪,及时被他捉住,没给她反抗的机会,江洲已经成功将人架了起来。“你一人走路不小心摔着了怎么办?你不怕疼孩子还怕疼呢。”
“那你要是摔了怎么办啊?你一摔我们三个都要摔了!”
“我怎么都会护着你们的。要摔也是我先摔,你摔在我身上……”
“这还差不多。”
……
“相公……”
“嗯?”
她伸出手,捻起一朵落在他发上的雪花:“你说雪花有几个瓣?”
“六个。”
“不对!”
“那依娘子之见?”
“我刚刚只数了三个。”
“三个?好吧,娘子说是几个就是几个。”
“不对!”她伸出一个空心的小拳头至他眼前。
“五个?”
“相公好蠢!不懂算学吗?”
他一愣:“为什么是没有?”
她笑声动听:“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