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日,韩蛰南下的前一天,被荐为先锋小将的傅益特地抽空,来相府探望令容。
他回金州住了一阵,六月初便回京城,听候差遣。
这几日韩蛰忙碌,他领了差事,也忙着练武筹备,跟韩蛰去守军驻地,先瞧瞧那三千兵马的底细。临行前挂念妹妹,特地跟韩蛰禀报过,这才过来的。
令容请他在花厅坐下,奉茶后边叫枇杷红菱在外伺候。
这花厅建得阔敞,四面通透,遮掩甚少,拿来说话,既安静又不易被人偷听去。
令容先问家中爹娘近况,傅益说了,又道:“你请祖父办的事也妥了。”遂将靖宁伯查探的唐敦底细说给她听,细节虽未必清晰,却将唐敦的仕途经历、平常明面上往来的人、家世底细等探得清清楚楚。
这个轮廓理出来,令容心里大约就有数了。
她原以为唐敦跟唐解忧是极亲的堂兄妹,却原来唐敦的曾祖父跟唐解忧的曾祖父是兄弟,算起来已隔了数辈。
不过两人的父亲交情甚好,后来唐敦少年失怙,寄养在唐解忧家里,算是看着唐解忧长大的。再后来唐解忧先丧母,后丧父,因唐敦身手出众,根骨也不错,跟唐解忧又交情深厚,才得韩镜青睐,迅速提拔进锦衣司,有了如今的前程。
傅益见她沉吟思索,道:“那唐敦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查这些做什么?”
“谁说的。”令容低声,“那个人……恨着我呢。”
“恨你?”傅益目光微紧。
令容也没瞒着哥哥,“有些事我没敢告诉爹娘,怕他们担心,却能告诉你听。我进了这府里就跟唐解忧不对付,她心思深,三番四次使绊子,因做得不周密,被夫人察知,重罚了几回——这大半年被罚去道观思过,也是因我而起。”
傅益先前从没听谁提过这些事,见令容淡然道来,微觉心惊,“她伤到过你吗?”
“那倒没有。但她心里恨我,唐敦必定知道。去年六月时,他兄妹还里应外合,想诬陷我,幸亏我应变得快,夫君也没冤屈好人。”令容宽慰似的笑了笑,“唐解忧出事那天,我跟夫君还碰到过他,后来再碰见,唐敦那眼神……实在没法叫我放心。”
傅益瞧着她,眉头紧皱。
十四岁娇滴滴的妹妹,在家里何等娇生惯养,傅家虽式微,却没有窝里斗的龌龊事,令容算是蜜水里泡大的,不太会藏心机,也不屑去争斗害人。
谁知嫁到韩家,却遭遇这些?
那唐家兄妹,着实可恨!
傅益含恨咬牙,“可恨还得跟他共事。这趟平叛回来,我定不饶他!”
令容微诧,“他不是锦衣司的人吗,也要南下?”
“妹夫安排的——”傅益忽然顿住,“他知道唐敦的心思吗?”
“夫君?”令容沉吟了下,有点迟疑,“应该不知道。”
傅益颔首,“国事为重,这回先平叛,回到京城再清算!”